“难为你还有这点孝心,可我瞧着你额娘命硬得很,好像不怎么需要。断了根手指,还顾着揭发别人,我以为她不疼呢!” 这样血腥的场面,我到底有些不适应,也想尽快结束。遂借驴下坡道,“看她刚才勉强也算检举了别人的份儿上,姑且先容她包扎好伤口。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外面那伙儿可还没散开呢,你们铺子上的问题必须交代清楚。”
俞桂一叠声的应答,“一定,一定!”
“芝婶儿,枉你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不如你儿子通透。”我摆摆手让她起身,“你跟尔雀去大夫那儿包扎伤口,顺便喝口水缓缓气儿,我还等着你来回话呢。”
见我松了口,俞桂忙上前一步想扶他额娘起来。我冲尔雀使了个颜色,她会意抢一把扶住芝婶儿身子,不让他们母子有肢体接触。
“俞桂,你跟我进屋说话。”我瞪了几眼余下几个“嫌疑犯”,朝侍卫吩咐道,“把这几个人都给我押到水牢里去,明儿再慢慢处置。”
除了那个虬髯店长一声不吭,其余几个人都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那个姓黄的,一脸屎黄色倒随了他这姓,“兰格格饶命,奴才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这会儿想说,我还不爱听了呢!”我掏掏耳朵,撇了撇嘴,吩咐小厮道,“把院子打扫干净,这味儿难闻死了。”
“兰格格……”俞桂踌躇的直搓手,“那些镖局的人……”
我眉毛一扬,“怎么,还想跟我讲价钱?”
俞桂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只是明儿我个还要进宫当差……”
“少跟我扯这有的没的,当我三岁孝子是吧!你们这样的老油子,请假的借口都不会编,说出去谁信呐!难道还要我来帮你想,赶紧跟我进来。”我狠狠剜了他一眼,朝扭送“嫌犯”的侍卫们补充道,“记得分开关押,别给他们串供的机会。”
俞桂缩手缩脚跟我进屋,怯怯的半躬着身子,大气不敢出。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老虎。”见他紧张过度,我暗自觉得好笑,只得出言安抚几句,“这件事儿说到底是你们的不是,自作孽不可活,也怨不得我不肯通融。你放心,你不是‘美食家’的人,只要肯好好配合,我不会为难你。”
俞桂弓着身子不住点头,“是、是、是。”
“其实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额娘、甚至其他几个铺子,通过你的手散出去好些食材。我若真心想治你,立马给永和宫那位透个信儿,保准没你好果子吃。”说到此处我顿了顿,“可我发现你这人再一无是处,到底还算孝顺,也不想毁你前程。”
俞桂困惑的问,“格格您是想……”
“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前前后后倒手大概得了多少钱?”
俞桂舔舔嘴唇,显然没料到我问得这样直接,“这个……”
我尽量将语气放和缓些,“你老老实实说,保管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其实……也没多少。”俞桂悄悄抬起头,不住试探的偷瞄我,“况且……”
“甭做出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贪得太多一时报不出数不成。”我没好气的呵斥道,“直接把你交给那些人,不剥皮拆骨,也非打得你皮开肉绽不可。”
俞桂一着急,冲口而出,“没您想象的多,零零总总不过三四千两的样子。”
“都卖给什么人了?”
“外面的镖局主要买一些干粮,蔬菜水果那些主要被一些小餐馆收了去。”俞桂想了想,“有几个附近的书院、学堂买了去给学生吃。另外就是一些作坊工场了,买去给工人吃。”
“这么说量还挺大的。”我喃喃自语,接着问,“散出去的货大致值当多少银子,你估个价。”
“要说成本的话,也值个千儿八百吧。”俞桂心虚的道,“咱们的客人好些被九爷手底下的铺子抢了去,这些食材来不及时卖出去也只能扔掉。”
我气不打一处来,“废话,我喂狗也不养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当真像你说的这样卖不出去也就罢了,我权当做善事。可你们以次充好调换铺子里的食材,砸我‘美食家’的招牌,这点太可恶了。”
“格格冤枉,这样阴损缺德的事,奴才着实没做过。”俞桂额头上冷汗直冒,赌咒发誓的道,“奴才和我额娘若真做过这档子事儿,日后横尸街头、断子绝孙绝无怨言。”
古人迷信,看他这样我倒有些半信半疑了,“当真没做过?”
“真没做过。”俞桂突然眼睛一亮,“刚才我额娘不是揭发那姓黄的么,那事儿应该是他们那帮人做下的。”
我一撇嘴,“哼,相互推诿,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不是,我以前听额娘提起过,她说有的铺子里的人更丧良心,只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罢了,左右瞒着主子不知道,大家方便拿些好处。当真追究起来,难免跟着受牵连。”俞桂解释道,“不过我平时只负责牵线卖食材,其他的了解不多。店里的事额娘不怎么跟我讲,别家铺子就更别提了。不过她应该也知道些什么,毕竟她以前打理吃食好些年,其中的门道比我清楚。”
“这样啊……”我沉吟片刻,“那好,待会你去劝劝她,只要她肯坦白,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暂且放她一马。不止这样,往后你们娘儿俩若能尽心替我办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俞桂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