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传教
曹操的这首诗,反应了他早年的政治理想,在诗中,他勾勒出了一个自己心目当中的“乌托邦”。
乌托邦,这是一个外来的词汇,原意是“不存在的地方”,是由十六世纪西方空想社会主义创始人,英国学者托马斯-莫尔构想的一个理想国度,近代方才传入了中国,并被十分传神的翻译为“乌托邦”,乌者,子虚乌有也,托者,理想寄托也,邦者,国家也,整个意思连起来,就是“子虚乌有,用来寄托理想的国家”,既是原文的音译,又契合了原文的含义。
所以,在汉代,自然不会有“乌托邦”这个词。但是,这并不是说,中国人就没有“乌托邦”式的理想。
《诗经-魏风-硕鼠》一诗当中,有这样几句诗:“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逝将去汝,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逝将去汝,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这几句诗歌里反复提到的“乐土”、“乐国”、“乐郊”,其实就是中国古代人民心目当中的“乌托邦”,所以,刘照在设计正一道的“天国”概念时,用的是“平安乐土”这么一个概念,其中“平安”一词,是从《太平经》的“太平”二字而来,而“乐土”,自然就是从《硕鼠》一诗而来的了。
当然,如果说“乐土”等一系列概念,还只是普通大众心目中的一个初步而又模糊的构想的话,那么到了春秋时期,以儒、道、墨为代表的诸子百家,对于心目中理想国度的构想,可就具体得多了。
老子认为“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是他心目当中的理想国度;而庄子则认为,“人不为物役,天下大同”,是他心目当中的理想国度。总体上说,道家的理想国度,乃是上古三皇甚至三皇以前的时代。
墨家却说,理想的国度,首先要“任贤”,“国君者,国之仁人也”,“乡长者,乡之仁人也”,选出贤人来治理国家,然后再“尚同”,下级要服从上级,这样整个国家就再也没有纷争,可以团结一心,和睦相处了。显然,既然墨家认为国君要选择全国当中最贤明的人来担任,那么他们心目当中的理想制度,肯定是实施禅让制度的尧舜禹时代。
孔子虽然也推崇上古的制度,但是,孔子的主张,就比较现实了,他说,“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在孔子看来,能恢复周朝的礼乐制度,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到了曹操这里,已经很难说他在《对酒歌》里描述的理想国,是属于哪一家的了。然而,其内容却显得更加接近现实,可以说,中国古代的一些“治世”,比如文景之治,贞观之治等时代,其社会状况,已经是非常接近曹操的诗歌当中所描述的景象了。
这就说明,曹操虽然也是一位胸怀大志,有理想的政治家,但是他的政治理想,却并不脱离现实,而是有着巨大的可操作性,可实现性。正是这种既有理想,又注重务实的精神,才让曹操在汉末乱世当中迅速崛起,奠定了中原的霸业。
随着时光的推移,一年一度的腊日,即将来临。虽然腊日大致上是在每年十一月的十五日至二十日之间,距岁末还有一段时日,但是其在汉代的地位,丝毫不亚于后世的大年三十。
每逢佳节倍思亲,面对腊日的来临,被严格兼管起来的屯民,未免就有些怨言了。就在这个时候,史道人来了。
第一眼看到史道人的时候,卢植颇有些惊讶。之前卢植在洛阳也曾见过史道人几面,在他的记忆当中,史道人的衣着向来都是非常的华贵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件不是绫罗绸缎的衣服,看上去非富即贵,哪有一点修道之人的样子?
然而,如今出现在卢植眼前的史道人,穿着一件粗麻布缝制而成的皂色长袍,而且衣裾比平常的长袍要短一些,很明显,这样的装束,更便于在乡间活动。
卢植暗自点了点头,这样简朴的装束,看上去才像个修道之人,也更容让底下的屯民们接受。
史道人此行的目的,卢植已经从刘照的书信那里知晓了。说实话,身为大儒,卢植对宗教这一套,是非常反感的,只不过,他也知道,普通的百姓可不会讲究什么“不语怪力乱神”、“未知生焉知死”,很容易被“妖言”所惑。
就拿眼下的这十余万屯民来说吧,他们基本上都是太平道的信众——谁让巨鹿郡是太平道的大本营呢?张角在这一地区传教的力度最广,可以说,家家户户都信奉太平道,一点都不夸张。区别仅仅在于,有些人信得深,所以直接跟着张角起事了,而有些人则信得浅一点,并没有跟随张角起事,只是后来被强行裹挟进去罢了。
所以,这十余万人之重的屯民,实在是埋在广宗城边的一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而对卢植等人而言,如果放松对屯民的管制的话,不仅原先潜藏在其中的太平道骨干分子,会乘机煽动闹事,恐怕就连其他地方的太平道教徒,也会想方设法的渗透进来罢?
然而,如果对屯民严加管制的话,又难免会引起屯民的怨言,长此以往,积怨太多的话,毫无疑问,许多原先对太平道并不死心塌地的屯民,也要因为怨恨,转而投向太平道的怀抱了。
就拿当下即将来临的腊日、正日来说吧,如果继续实行人身管制的话,屯民们亲人之间不得团聚,肯定要发出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