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领兵自虎林撤出,退往春谷之后,江东军便以春谷城为依托,在临江处设立水寨,与驻扎在江北的程普所部遥相呼应,构筑了新的防线。
孙权也从那场惨败的阴影中走出,只是变的愈发沉默。贺齐之死让孙权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好在后来太史慈领残兵数十人归来,使得孙权多少有些释怀。紧接着昨天孙河又被放还,还带来了刘琮写的两封书信。
“哼,虚言恫吓,欺我江东无人乎?”看完刘琮所书,孙权眼中闪过一道怒气,将信笺紧紧攥在手中,恨不能讲其撕成碎片。说完之后,孙权满脸歉意的对孙河说道:“让你领兵断后,却没想到会让你吃苦了。”
孙河连忙低头道:“是末将无能,有负将军所托!”
“唉,既然回来就好。”孙权叹了口气,对孙河说道:“你先休息几日,待过些天还要你出来领兵,切不可因一战胜负,而灰心丧气!”
他这话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所言?现在唯有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那场惨败,才能痛定思痛,吸取教训,以备再战,总之要与刘琮周旋到底!
孙河应了一声,却没有就此起身告退,而是略有些迟疑的说道:“将军,回来的路上,末将不小心弄湿了衣裳,刘琮给周都督的那封信因此受潮,末将怕耽误大事,所以擅自取出来晾晒……”
这个借口虽然拙劣,但孙权显然没有揭穿他的想法,而是很关切的看了孙河一眼,虽然一言未发,但那眼神中的含义,却再明白不过了。
孙河见状,便不再废话,将那信中内容背诵了一遍。孙权起初听着只是眉头微微蹙起,待听到最后那段话之后,忍不住冷哼出声。
什么叫“旧恩新主”?什么叫“与君会猎于吴”?将我孙权置之何地!
“将军,那刘琮写这书信与周都督,是何意思?”孙河抬眼看向孙权问道,之所以有此一问,就是要提醒孙权,不可对此不防。他自认对孙权忠心耿耿,而周瑜在孙河看来,显然是比不上自己的忠心的。可周瑜如今却是水军都督,手握重兵,若是……
孙权却很快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对孙河说道:“无非是想以此挑拨离间罢了,如此拙劣粗陋的手段,真是让人可笑!”见孙河皱眉不语,他便安抚道:“放心吧,公瑾断然不会上当的,你也不可因此对都督产生任何想法,听清楚了吗?”说到后来,孙权神色渐渐严肃起来,语气郑重。
“末将明白!”孙河连忙低头应了,心中却在暗自嘀咕,以刘琮之能,怎么会用这种拙劣计策?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想到江东水军那夜大战后损失颇为惨重,孙河寻思道:或许是周瑜与刘琮早就有所预谋,故意将水军派去送死?听说荆州水军俘获了不少江东战船,那天自己在虎林寨中,也是亲眼看到过的。只是看孙权的样子,似乎认定这是刘琮所使的离间计,这离间计也用的太明显,太破绽百出了吧?
本来孙河还想借送信之机看看周瑜的反应,没想到周瑜收了那封信只扫了一眼,便放在一旁,反倒问起孙河被俘之后在虎林的见闻。孙河总共才待了两三天,还都是被关押在营帐之中,能看到些什么?不过是出营的时候偷偷观望一眼罢了。待孙河告退之后,周瑜这才抽出信笺,一目十行的扫过之后,嘴角不禁挑起一抹冷笑。
然而很快,笑容便自周瑜俊美的脸庞上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忧虑和些微的不解。
刘琮的意图其实很明显,就是要在自己和孙权心里埋下一根刺。自己可以完全无视,但孙权可以吗?这种事情,又无法当面求证,但若是任其存在下去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扎得人心头鲜血淋漓……
沉吟良久,周瑜将书信收好起身来见孙权。无论如何,这封信是要给孙权看看的,虽然周瑜知道,孙河定然早已看过,并告诉过孙权了。让周瑜有些意外的是,孙权将之前孙河的借口和自己已经知晓书信内容的事,都对周瑜说了。
“刘琮此人惯会揣摩人心,然后加以利用。我听说当初他在荆州游历之时,就曾用过这等计策,使得水匪头目不和,终于闹得兵戎相见,互相火并,却让刘琮以微小的代价,将那伙水匪一举歼灭。”很显然,孙权对于刘琮的底细也早已摸得一清二楚,此时娓娓道来,语气中竟然还有几分赞赏之意。
见孙权如此放松,不以为意,周瑜便觉得自己有些多心了。他本就是气度恢弘的人物,当下朗声笑道:“将军与我,可不是什么水匪宗贼,岂能让他如愿?”
“是啊。当此时,唯有齐心协力,才能共度难关。父兄基业系于此身,使权不敢有丝毫松懈。夙夜忧叹,唯恐因权之故,而丢失江东,设若如此,则权百死莫赎也!”孙权正色对周瑜躬身道:“江东全军上下,与荆州刘琮相抗之重任,权就拜托给都督了!”
周瑜连忙还礼,不过转念一想,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将军此言何意?”
“都督有所不知。昨日刚刚收到消息,会稽郡南部建安、汉兴、南平等地的豪强洪明等五人起兵反叛,此五将各率万余人在汉兴一带布防,先是派出吴五率本部六千人屯大潭防守,又派邹临率本部六千人屯驻大潭南面的盖竹,以保东冶的建安大城。更为可虑者,山越兵屯驻盖竹、大潭的一路人马,已越过武夷山,杀向余汗。而洪明、洪进一路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