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黑,县衙真的来人了。因为是杀人案,县太爷自然得亲自过来。
县太爷和一般套路里的普通贪官一个样,肥肥的,感觉掐一下就能流出油来。她旁边的师爷也是套路里肥县令的金牌搭档版瘦师爷,简直尖嘴猴腮。
刻薄相。
也就是下午花松同凌沭讲过的那个钱师爷。
县太爷架子颇大,王族长亲自带人去门口迎进来,请到上位坐下。然后里里外外跪了一地——
“草民等,见过县太爷。”
在这种小地方,县太爷就像她们的皇上一样。
县令姓李,对于这些无知百姓如此毕恭毕敬,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本就小得只有一条缝的眼睛,眯得看不见。然后才慢慢开口,“案子的原告,是谁啊?”
此时凌沭和花松不在,花松因为病了,今天又这么折腾,方才体力不支晕过去了。为了花松的名声,避免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凌沭只好让张寡夫和她一起照顾花松。
县太爷在问原告,王四爹娘相互瞅了瞅,王四大姨母在一旁干着急。
傻楞着做什么,上啊!
王四母亲忙拉着自己家老伴出来,跪下,“回大人,是草民夫妻。”
县太爷眯着看了一眼,“哦,死者就是你们俩的女儿?”
“是。”
这么一问,王四的爹又开始哀嚎了。什么“我女儿好命苦啊”“都怪那个贱|人否则我女儿也不会死”“丧尽天良不得好死啊”“拉他给我女儿偿命啊”……
嚷来哭去还是那几句。
县太爷被吵得五官都拧到了一起,“闭嘴闭嘴,来人呐,再吵就给本官拉下去打!”
县太爷发火了,王四母亲忙捂住她老伴的嘴。“大人饶命啊大人,内人只是因为女儿的死太过伤心了,请大人高抬贵手……”
“好了好了,”县太爷不是很有耐心,“他刚刚念叨的那个凶手是谁?传上来。”
有人去叫花松他们。
王四母亲有些担心,她并不能肯定花松就是凶手,但是有理由杀害阿四的,还就真只有花松一个。若是花松真不是凶手而阿四确实是自己死掉的呐?那县太爷会不会说她们随便诬告人,把她们老夫妻俩关进大牢里?
这么一想,王四母亲吓出一层冷汗。她大姐看见了,偷偷问她原因,王四母亲把自己担心的说出来,王四大姨母想了想,拉着族长到一旁去了。
“……所以族长您看,这事儿怎么办?我三妹夫妻俩没了女儿已经很可怜了,万一要下大狱,那不是得要了她们的命吗?”
王四大姨母见族长蹙眉不语,只好又道,“而且对于咱们王家族,面上也不好看啊,死了女儿还诬告他人而下大狱,这不是白白让别族的人笑话吗?总归最有嫌疑的就是花松,他在这里得到那样的待遇,怎么可能不恨,九成就是凶手。”
牵扯到家族面子,王族长立马不犹豫了,给了她一个眼神,“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让自家族人受委屈的。”
“族长英明。”王四大姨母又回头找王四爹娘要了银子。
王四的爹这两年陆陆续续攒了一点钱,自然是花松的嫁妆,少说也有十几两,加上家里的一点积蓄,一共三十两,用一方布包起来。
王四大姨母拽了两次,才把钱拽过来,王四母亲叹了口气。
三十两啊。
特别心疼。
王四大姨母把从妹妹家那里要过来的钱塞给族长,连同一杯茶。
王族长面不改色接过,转身笑着献给县太爷,“大人,请喝茶。”
县太爷一瞧,茶杯底下还附带着个小包包,鼓鼓的。这种小地方没什么钱,她本以为就是来拿个杀人犯的,能够有额外收获,自然是最好不过,且看上去应该有二三十两。
遂笑盈盈地接过,暗地把银子给了钱师爷收着,“很好很好,本官正渴着。”
众人站在外面,因为王族长身体遮着,所以看不到这一出,只当真是给县太爷倒了杯茶。
茶水实在不咋地,县太爷咂嘴,看在钱的份上,“放心吧,本官定然秉公办理。”
“谢大人!”
不一会儿,花松在张寡夫的搀扶下过来了。
这个画面,众人觉得清奇。
王四的夫郎竟然和她的相好和睦相处了,真稀奇。
花松对张寡夫,其实没有多大怨恨的,他这么多年没能让阿四怀上,他很愧疚,阿四对他不好,他很难过。不是没有怨言,只是,他明白,他该怨的人是谁,与张寡夫没有多大关系。就算不是张寡夫,阿四也会有其他人。
而张寡夫就更不恨花松了,恨什么?有什么可恨的?他跟花松又没有仇,他又不是真的喜欢王四。
花松看起来像病得马上就要倒下,县太爷嫌晦气,也没让他们行礼。
“免了免了,本官问你,可是你杀的王四?”
花松脸色苍白,“冤枉啊大人,草民绝对没有杀害阿四,阿四是草民的妻君,草民怎么会杀她。”
有道理。
县太爷又道,指了指王四的爹,“那他怎么说是你杀的?”
“就是他杀的,”王四爹跳出来,“大人,您是不知道,这个花松嫁到我们家来七年,愣是没让我女儿怀上过,我们家没休了他已经是大恩,他还怀恨在心,就因为我女儿要再找一个,就狠心把她杀了。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
“果真如此?”县太爷一拍桌子,显然是信了,“真是歹毒,来人呐,把这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