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所见甚远,微臣佩服不已。吐蕃多年来对我朝都是避而不攻,然边疆抢掠的小动作倒是频繁不断。正如陛下所说,他们多年修养兵力此时定然是巅峰,应多加防范,以免他们出其不意的攻势。”
慕辰恭谦附和道,目光隔帘落在素惜的脸上,他眸色深沉,看不透在想些什么。
素惜没管他,兀自的回忆起学生时代学的历史,以及这从武则天开始偏离轨道的史册记载来。
正史中,贞观十五年发生了吐蕃与唐朝最著名的一次和亲,便是将文成公主嫁给了松赞干布。
其后吐蕃和唐朝的关系都是不温不火的,在之后的景龙四年也是公元710年,金城公主也嫁了过去。
那之后唐朝和吐蕃的交情到了一个巅峰,两边还保持着很好的贸易关系,会向唐朝购买丝绸和茶叶。
可是武则天练出金丹之后就偏离的历史,在这些细节上也出现了种种落差。
能活百岁多的武则天更加的不可一世,认为统一世界都是指日可待,如何还愿意与这些蛮夷攀亲带故。
于是没了历史上该去接亲的金城公主,大周对待吐蕃的态度也是爱理不搭,没有刻意的交好。
正史中,唐朝后期的安史之乱(755年)发生,朝廷抽出了大量西部边防的军队去平乱,导致边疆空虚。。
吐蕃趁虚而入,侵占了陇右以及河西等地区,进一步的侵占了大唐的领土。
在晚唐土崩瓦解的时候,吐蕃也因内政波动而松散不堪,最后自朝的农民起义爆发,整个吐蕃帝国一击即溃。
然而如今素惜所在的朝代却尽不相同,本应该是晚唐的时期,大周却穷极繁盛。
不能有机可乘的吐蕃一直在养精蓄锐,长久的沉寂只会是更大的爆发,素惜的考量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慕辰看着素惜的眼神里情绪似乎有多了一些饶有兴趣的神色,但是一闪即过,他又将目光落在了堂下的群臣。
“可还有事启奏?女皇一路而来舟车劳顿,若无事的话,尽可……”
慕辰正说着却被素惜冷冷的打断了。
“神官慕辰,你可是忘怀了什么?”
如此全名带官职的疏远称呼他还是头一次,慕辰微怔,回眼去看素惜,怎知她已经从龙座上起身缓缓踱步到他身边。
纤细的素手撩起珠帘,露出那张倾城绝世的容貌来,冷着脸睨着慕辰,又道:“指派圣御卫袭击朕的,不正是你吗?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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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辰站在第三层台阶,而皇座在五层台阶之上的平台,如此一来站在上面的素惜高过慕辰半个头。
由上而下的看着他,不带半点表情,深邃的美眸不可见底,周身散发的森冷气息让身边的侍童都不自主要瑟缩发抖。
她字字句句清清楚楚,落在了大殿之上,让百官们都不禁震惊不已。
慕辰居然袭击女皇,这是意图谋反吗?
不顾堂下的交头接耳,不忌素惜的质问眼神,慕辰退了两步下了台阶,笔直跪在了地上。
“微臣救陛下心切,期间忽视了种种可能,竟是没曾想从未领兵过的黄靖远会出如此大的差错,差点让陛下……”
慕辰挺直着腰背,虽是跪着却毫不不减他那谪仙的气息。
原以为他要推脱责任,素惜看着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森冷,怎知他的话锋却突然一转。
“让陛下落入一丝为难都是微臣万万不想的,本次错责皆是在微臣的错误指挥和指派,与人无尤……但请陛下降罪于微臣,不然此心难安,此罪难赎。”
他一字一句说的恳切,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素惜的脸上,须臾都未曾离开,他也丝毫不介怀就这么跪在群臣的面前。
好似他的眼中只有素惜一人,而其余人都犹如灰土拂尘一般,可有可无。
哗然声依旧,慕辰竟然是二话不说担下了所有的罪责,没有将一丝一毫推诿给黄靖远。
如此作为,也是在素惜的预料之中,她扯了扯嘴角,疑问:“当日夜深露中,又在丛林之中,黄靖远年迈眼花看不清颜行旗下士兵的装束和兵旗情有可原。可朕的圣御卫如何能瞧不清,是否你在指派他们出行时,下达了什么特殊命令?”
在百官门前如此质问和怀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慕辰,绝对是给了他一记闪亮的耳光。
在武离殷执政时期,她对于慕辰的依赖程度可谓是一个顶峰,除了吃饭出恭没有靠他决策以外,其余全部的事情都仰仗着他。
外人均说‘这江山哪里还是武家的天下,早晚有天被这道士给弄得名存实亡。’
而如今她处处责问指难,甚至把意图谋害女皇的罪名推到他头上,不正意味着他曾经的全部功过都要在此时付之一炬吗?
没有人出言化解,全部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只因慕辰往日来不与任何人过度的交好,只是抱着君子淡如水的平淡之交。
也没有站于任何一个派系之中,所以这会身后的群臣百官们,都不会有人冒着风险上前为他说话。
慕辰继续看着素惜,他的眼神里没有流露委屈和不甘,依旧是那淡然风轻的样子,轻轻答道。
“陛下可是认为微臣有谋逆策反之心?然圣御卫皆是女皇亲自训练,他们如何会伤害到陛下半分……”
慕辰说着就被素惜轻悠的接过了话,“圣御卫的确识得朕,但若你捏造出一具看似是朕的女尸,他们又当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