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离湘菜馆不远的地方,找了家普通宾馆,然后便窝在那并不明亮的房间里,翻着书看。
我不打算出去。
这个昔日熟悉的城市,或许,它太过厚重的文化底蕴,会让我觉得压抑。所以,我宁愿呆在房间里,静静的等待,等待覃如。
夜里十一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覃如的电话,果然打了进来。
“穆子秋,你睡了没有?”她问,语气并不友好。
呃,语气不友好,却又还把电话打进来,想必是不情愿的吧。
是谁让她如此不情愿?
我眉心发紧。
卷进的人越多,事情就会越复杂,那个背后的人,那个抱着猫戏老鼠心思的人,他把一切搅得像团麻,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我还没睡。”我说。
“要不要出来喝杯酒?”她问。
“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没关系,你看着我喝,然后,我给你讲故事。”覃如声音里有嘲弄,“你千里迢迢到北京来,不就是想听我和周渔的故事吗?那好,我满足你。”
“去哪里喝酒?”
“来我家里如何?”
“你住哪里?”
“我住的地方,你应该十分熟悉。”覃如声音里的嘲弄更甚,她报出一个小区的名字,却是知春里的一个老旧小区,我和小乔最后租房的地方。
“我现在就过来。”
“好,我想,虽然隔了三年,你应该还记得路怎么走?”
我没理会她的嘲弄,收了电话,走出房门。
出门就打了一辆车,然后直奔覃如所说的地方。
覃如在小区门口等我。
“其实,即便我不来接你,你也能够找到。”她笑,那个昔日阳光漂亮的女孩,眉眼间,添了太多的沉郁和戾气。
“是吗?”我亦笑。
两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的走着。
我越走越是心惊。
因为这条路,实在太过熟悉,进了小区的大门,右拐,然后前行100米左右,是一个门洞,老旧的电梯,在那安静的等着。
走进电梯,覃如按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数字,我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预感到什么,果然,电梯停了,覃如和我走了出去,然后,在一扇熟悉的门前,驻足。
“如果你还留着那钥匙,那你就还能打开这扇门。”覃如回头朝我笑,这是那样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点?人。
这次我没笑,不是我不想,而是,我脸上的肌肉,有点不听使唤。
覃如打开了门。
屋里有淡淡的灰尘气息。
并不像住人的模样。
“我一周会来这里一次,因为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能让我警醒,警醒我爱的荒唐。我想,等哪一天我彻彻底底放下了,我大概就不会再来这里了。”覃如走到冰箱前,拿出两罐啤酒,递给我一罐。
我拉开盖子,把那冰凉的带着苦味的液体,灌了一大口到嘴里。
此时,我大概需要点什么东西,来滋润一下自己干涩的喉咙。
“其实,你站在这个房子里,就应该能明白我们为什么会离婚了?”覃如环视一下那窄窄的空间,凉凉的笑。
我又灌了一口啤酒。
“这个房子,被周渔买下了,40多平,二百多万。”
我觉得啤酒的苦味,都要到眼睛里。
覃如坐到那沙发上,那沙发的套子,是我去早市亲手挑的,因为那时手头紧张的缘故,所以只有去早市上,挑廉价的东西。
其实不止这沙发套子,这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亲手挑的。我们当初搬过来时,房里空空如也,甚至连床架都没有。因为那时穆家爸爸病情稳定,已经回老家了,小乔不肯接受穆家的任何援助,所以,我们搬离原来租的地方,来到这里,因为小区老旧,又是空房,所以租金相对便宜。我们在最初添了基本的生活用品之后,其他的,便只有等小乔发了工资,再一点一点添置,冰箱、洗衣机、沙发、但凡稍微大件一点的东西,都是后来慢慢添置的。几个月下来,终于把原来空荡荡的房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有了家的舒适和温暖。
在我和小乔决定结婚的时候,我们甚至打算把这里当作新房。
覃如靠着沙发,撑着头,看着我的惶然。
“穆子秋,我以为你一直会是一张死人脸,想不到,你还是有感觉的。”她刻薄的说。
“……”
“站在这房子里,看着这没有任何改变的格局,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有成就感,能让一个男人,为你这么疯魔。”她继续说。
我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冷冷的看着她,说:“覃如,你不用误导我,即便有这个房子的存在,小乔既然和你结婚,他就绝不会主动和你离婚。”
“哦?”覃如挑挑眉,“在这一点上,你倒是很了解小乔,哦,不,我还是习惯叫他周渔,而且,事实上,除了你,他大概已不乐意任何人叫他小乔。”
“你不用话中带刺。”我又喝一口啤酒,不过这次已经从容很多,“说吧,你既然把我带到这里来,就不妨先给我讲讲这个房子的故事。”
“也好。周郎的一腔深情,我总得说给他的小乔听才好。”覃如仰头,咕咚咕咚,喝光了手中啤酒,然后把那罐子,随手一扔。罐子砸到门框上,反弹回来,然后又跌落到地,骨碌骨碌滚到了沙发底下。
我坐到另一张木凳上,摆出倾听的姿势。
“远的咱就不说了。你大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