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不明朗,大地上已陆续响起战马嘶鸣的声。被外面的声音惊醒,邱敏躺在床上辗转片刻,没惊醒睡在外间的侍女,起床穿好衣物独自走出房门。头顶的星月还未落下,天幕下升起炊烟袅袅,显是火头军在生火造饭。她出门四处闲走,军营里有人赶着马出去吃草,有人挑着柴担着水,有人推着木轮车,营地内人来人往,劳作使得他们额上都挂一层薄汗。

在军营这个四处是男人的地方,女人是相当显眼的,不过卢琛押着她在军前拜过堂,不少人认得她,就算不认得,看她穿着华贵,猜也能猜出她是谁。她经过的地方,一般士兵都主动靠边站让路,一名会说汉语的军官看她独自一人,则走过来问邱敏是不是迷路,要不要送她回去。

邱敏摆摆手让他走开,这种走到哪都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好,但她越驱赶,那人反倒越要跟着,只不过不靠前,落后十几步跟着,又派了一名小兵去找卢琛汇报。邱敏倒不是想逃,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想也知道没地方逃,只是对古代士兵的军旅生活好奇,想看看罢了。

她一路随意地走,不多时忽然听到前方有喝骂声传来,邱敏好奇往那走去,看到一些胡人士兵拿着皮鞭大声呼喝,用力抽打另一群正在施工的汉兵。她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忽然拦住一个拉着一车饲料经过的老兵问道:“他们在吵什么?”

那老兵是个汉人,回道:“他们在修三隅城,监工嫌他们修得慢,要他们一天内完工。”

三隅城是种一面靠土山另三面是墙的简易城堡,一般修在军营旁,用以储存军粮。

邱敏见那些汉兵天没全亮就起来干活了,监工还抽打他们,心里不舒服,道:“他们这样打人,把人打伤了,岂不是要更慢完工?都是一个军营里的士兵,何必如此?”

老兵听邱敏话中有怜悯之意,一时不忿,低声说:“那些监工是陛下的亲兵,我们这些降兵,不过是些战场上的替死鬼,垫背的沙包,他们又哪在乎我们的死活!”

邱敏闻言一愣,老兵看到不远处有个胡人军官正盯着这边,他不敢再多说,低头拉着饲料快走,邱敏目送他弓着背一路远去,听到他喃喃自语:“天气越来越冷,这战怎么还没打完……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冬天……”

邱敏站在原地静默片刻,也想着是啊,这战争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八年,直接死于战争或间接死于战争的人不计其数,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血流得已经够多的了,这些残存下来的人,不论是身体还是心,都已经很疲累,想必内心深处都渴望能结束战争。

过了一会,侍女前来找她,催着她快回去,邱敏想她催得这么急,必然是卢琛回去后没看到她,要侍女出来找她。等她回到房中,果然看到卢琛坐在桌前等着她一起用早饭。

卢琛将邱敏拉进怀里,问她:“去哪了?”

邱敏如实回答:“去看三隅城了。”

卢琛道:“你倒是能走,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以后你要出门走动,在这附近走走就好,这里有我的亲兵在,能保护你的安全。”

邱敏问:“远一点的地方就没有你的亲兵了?”

卢琛说:“自然是有,不过还有很多新降的士兵。”

邱敏道:“难道他们会害我?”

卢琛冷笑,神态傲然:“他们有那个胆,也不会投降我了。”晨光将他本就偏黄的长发渡成亮金色,如同他的人一般,闪耀,却刺目。邱敏下意识微微闭了眼,却听卢琛语气一转,又道:“只不过那地儿肮脏,杂役火夫牲畜住的地方,我怕你磕了碰了,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以后就别去了。”

其实就是希望她这个俘虏呆在一个地方别乱跑吧?邱敏默默腹诽两声,对卢琛的话不置可否,正巧门外有人来报:清晨有士兵趁着外出割马草的机会集体出逃,只抓回五人。

卢琛闻言立刻起身离开去处理军务。

逃兵事件让卢琛感到万分恼怒,他决定当众处死那五个逃兵,不但这五个逃兵要死,与这五人住同一个帐篷的士兵,都要连坐处死,这样才能给其他士兵震慑,让他们相互监督再不敢逃跑。否则人人效仿,逃亡风气一起,要不了多久,他的军营就要空了!

这些逃兵都是他新收编的降兵。相比之下,他自己的主力部队倒是不会出现逃跑事件。究其原因,一是因为他的主力是一支由不同种族胡人混编而成的军队。他们离开家乡来到汉人的地界,很多人连汉话都不会说,语言不通,分散逃跑无异于找死,谁都知道只有跟着卢琛拧成一股才能发展壮大。二是因为他们原本都是各族战败的俘虏,卢琛释放他们给予新生,让他们获得比从前更多的女奴和财富,对卢琛的忠诚度自然水涨船高。

但是卢琛要攻打幽州城,光靠自己的主力部队,兵力根本不够,所以他十分需要这些降军。幽州是天下少有的几座坚城之一,城内粮储丰富,关上门吃个三年五载都不成问题。要攻下幽州,他得有大量的人力辅助。

首先幽州城外有护城河,得用车运土填河,或者用装了木轮的“飞桥”跨越,过护城河只是第一步,接着还需要有人替他制造、运送笨重的云梯、抛石车、木撞车、床弩等攻城道具至城下。而像幽州这种大城,城门处还加设瓮城(城中城)和箭楼,墙隅筑有角楼这些防御工事,经过他卢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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