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利齿草原后,他们又更改回了亡灵惯有的作息,昼伏夜出,也比较利于隐藏行踪。天色刚刚擦黑,他们再次上路。他们小心地绕过依然喧闹的娜塔女郎酒馆,沿着人迹稀少的土路匀速奔跑,中间进食休息了几次,终于在一个长夜即将终止的时候,他们隐约望见狼堡那标志性的狼头山了。
他们坐在距离狼堡一千距远的一个坡底休息,让眼力最好的博格斯和桫农趴在坡顶瞭望侦查。
科斯塔说:“曾经狼人和我们一样喜爱昼伏夜出的生活,但在八百年前,有一个狼人在午夜满月的时候狂化,不辨敌我地攻击任何人,虽然最后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其捉拿,但已经有无数的同类被他咬死咬伤,由此一事催生了狼族内部对狼性和人性的大讨论,讨论最后虽然不了了之,但也促使狼族下定决心改变他们的作息习惯,以最大程度地减小狼人狂化的危害。”
“话说回来,”他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堂而皇之地进城,只会告诉狼人这群人动机不纯,不如等狼人都起床活动了,再混进去。狼堡里有莫普提的蜜鴷,他会安排我们潜伏下来的。”
沙砾悄然滑落,厚重的白云又布满了天空,这是一个万里有云无雨的好天气,城市里的人又开始为新的一天辛苦而又奔忙的生活。
狼堡外围的贫民区烂泥街上,衣着简朴的狼族男女互相致以早上的问候,并打探着今天有哪些贵族老爷家里有零活做,又有哪个大善人会开肉汤棚稍稍填补他们饥肠辘辘的肚子,哪里能买到便宜又腐烂的不那么厉害的羊下水……
亡灵们头戴兜帽穿着偷来的旧羊皮披风混迹于人群之中,看着他们的一身行头,只会让人觉得是夜间换防的兵役,虽然抢来的武器五花八门的,但真正用买起亚德里弯刀的普通杂兵又有几人呢?甚至有几个调皮的狼族小孩一直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大声叫着“苏鲁苏鲁姆,哈卡瓦图瓜拉胡!”(狼族童谣:大兵哥大兵哥,见到肉球就跑脱),最后大笑着一哄而散。
“呜呜,呜呜,呜呜……”绵长而响亮的号角声从城市的最中心传来,狼人们像原本四散的羊儿一样聚集起来,纷纷向同一个方向走去。伪装的亡灵们被拥挤的人潮裹挟着,身不由己地汇入更大的人海之中,涌向城市的最中心。
在狼头山的前方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当他们到达时,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广场保持了狼族一贯的简约风格,了无装饰,只在最中心用原木搭建了个高台,上面树立了一个巨大的十字形的木架,阿尔隐约可以看见绑着一个身无片缕的男人,无力地低着头,肌肉遒劲的身体上体毛茂盛——典型的狼族男子的体征,许多新鲜的伤痕密密地布满身体的每个角落,鞭痕、烙印、割伤及其他各种不可见的伤痕控诉着他遭受的暴力。
号角声歇,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一个苍老瘦小的狼人老者颤颤微微地走上木台,他因年老而秃顶,眼睛内生有白翳,视力极差,空空的嘴里只留下一条可千年不腐的舌头,身穿一件满是灰尘的黑色羊皮袍子。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叫着:“狼族的兄弟姐妹们,把大家召集起来,就是让大家看看作为叛徒、杀人犯和不敬神者罪有应得的下场……”可惜年老体衰令他的声音传不到三距远的地方。
有人大喊道:“嘿,他在说什么?听不见啊,换个嗓门大点的来。”
旁边有个人接话说:“你根本没在听,你一直在盯着前面的小妞的屁股来着。”引来一片哄笑声。
也有人大叫着:“静静,静静,听听老罗依执法萨满说些什么?”
登时有更多的人反问:“为什么你不先静下来,闹的最厉害的就是你。”
纷乱之中,一个身穿深色斗篷,头戴兜帽的男人走上木台,沉默地站在台前,仿佛在低头沉思一个千古难解的迷题般。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打量着这个神秘的男子,仿佛在他身上有种神奇的特质,能让人不知不觉被其吸引。
“今天,”男子开始说话,非常标准的狼堡口音,音质沉稳厚重,未见他有多用力,他的声音已经传到了广场的最外围,“今天,我们在此审判背叛者、凶手和渎神者,不是三人,而是一人,能身兼如此三项重罪的,莫过于各位眼前的这位,”他用手指了指十字木架上的男人,“他出身于军队,就任高职,却穷凶极恶,无恶不作,犯下了滔天的罪行,我等亦为身为其同族而深感羞愧。还好正道沧桑,母神庇佑,能将此獠捉拿归案,在此明刑正典,以示公正。现在请狼堡法务萨满罗伊大人宣读其十三大罪状。”
男子把老罗伊叫到身边,嘴里念念有词,在老者的喉咙上比划了几下后,示意他开口说话。
老罗伊吃力地从怀里取出一卷羊皮卷轴,慢慢打开,几乎把鼻子戳到纸面上,醒醒嗓子,开始一字一句地读起来,“今有特等重犯古达之子古尔夫者,匪号独眼狼……”
老者苍老喑哑的声音传遍了广场的每个角落,就算不听桫农小声的翻译,阿尔也知道说的是谁了,心里面不禁咯噔一下,果然是他!
“其罪状有十三:一,身为军人,不听号令,屡违军规;二,黎明镇败军丧胆,有辱国体;三,交好亡灵,出卖我族;四,御妻不严,放荡不羁;五,穷凶嗜杀,甘为狼屠;六,娜塔女郎酒馆杀平民一人;七,屠押运队十五人、营妓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