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阴阳怪气儿地道:“说好?谁说的,又是谁答应的?”
孙氏一时语塞,随即支吾道:“搬到这府邸来时,不是说谁成为生员,那映月轩就给谁住的么?”
“呵!”钱氏嗤笑道:“谁能考过还不一定呢吧!此一时彼一时,三少爷现在回来了,又只有映月轩还空着。”
孙氏有些不甘心,可她也不敢在老太君面前,说出让夏辰和自己的儿子换院子的话来啊。“那……那就等童试过后再分配好了。”
钱氏用小指掠了掠鬓发:“莫忘了这府邸是怎么来的,你就知足吧,英儿一人住着冷梅轩,勇儿和志儿还住在一块儿呢。”
孙氏道:“碧水轩那么大,院中有花有草。英儿的院子那么小,又只有几棵梅树,一年四季三季看不到半点颜色。”
钱氏道:“你怎么不说别人院子里冷清的时候,就只有英儿的院子里有花呢。”
老太君已经听不下去了,狠跺了两下拐杖,示意丫环扶她回房。
夏辰冲月娘招了下手,又冲韩然点点头,跟着老太君到了东屋。
许是考虑到老太郡的眼睛不好,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北侧是一张红木雕花千工床,床脚一侧靠墙并放两个烫花斗柜。一张八仙桌配了四把椅子靠南窗放着,东墙上挂着一幅福寿图。
老太君对丫环道:“玉儿,先拿些糕点来,再吩咐厨房晚饭要丰盛些,我和辰儿就在屋里吃。”
“是。”玉儿答应一声,扶老太君坐好退了出去。
老太君道:“辰儿啊,可念书了?”
夏辰把椅子挪到她身边,坐下身,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辰儿没有读过书,外祖母家离私塾太远,舅舅们又没时间送我。”
老太君叹了口气,捶着胸口:“都怪祖母眼睛看不见,让一帮不孝的得了意啊。”
夏辰道:“祖母,一早听说您患了眼疾,怎地这些年没医好反倒重了?”
老太君悲从心头起:“当初听说你爹他在战场上失踪,我便日哭夜哭,哭伤了眼,后来啊!听说你娘她……一股火便瞎了,这些年药也没少吃,却没半点起色。”
夏辰心里也有些酸:“祖母,身子重要,辰儿长大了会孝敬您的。”
老太君拍着她的手:“好孩子,好孩子。”说罢喊了一声:“珠儿。”
另一名候在门旁的丫环忙上前道:“奴婢在,老夫人有何吩咐。”
老太君道:“去把王妈妈叫来。”
这时玉儿端了一盘水果,一盘糕点走进来放在桌上:“老夫人,都交待好了。”
老太君问:“辰儿想吃什么?我告诉下人准备。”
夏辰道:“想吃肉。”
玉儿闻笑轻笑了一声:“那奴婢再去吩咐多做两道肉菜。”
老太君微微抬手:“你去吧。”然后又问夏辰:“之前服侍秀雪的李妈妈呢?”
夏辰道:“我去外祖母家之时,她也回乡下养老去了。”
正说着,珠儿带着一名五十多岁,两鬓微霜,长着一双三角眼的婆子走进来,老妇人道一万福:“老夫人有何吩咐。”
夏辰见她穿着打扮都好于之前见的那些,心想这大概是府里管事婆子。
老太君道:“这是三少爷。”
王妈立刻又施一福:“奴婢给三少爷请安。”
老太君道:“挑两个懂事的丫环,再挑个利索规矩的婆子差到映月轩去服侍三少爷。”
夏辰忙道:“外祖母,婆子就不用了。有月娘照顾辰儿就够了。”
老太君一愣:“月娘?”
夏辰道:“她是外祖父的远亲,跟着辰儿一道来了,她很疼辰儿的。”
老太君道:“既然是亲戚,怎好做粗使的奴婢,她人在哪儿呢?”
夏辰冲站在门旁的月娘道:“让外祖母‘看看’你。”
“月娘见过老太君。”
老太君点点头:“听这声音还很年轻啊。王妈妈,你看呢?”
王妈妈忙道:“老太君,月娘不仅年轻,容貌也端庄得很呢。”
老太君道:“好,那就安排在映月轩的客房吧,好生款待。”
月娘道:“老太君,月娘与辰儿的外祖父不过是攀的乡亲,不敢受客遇,月娘只求当一名奴婢,侍候三少爷左右。”
“这……”
夏辰道:“祖母,就听月娘的吧,她身边已没有亲人,何况辰儿习惯她照顾起居。”若说是客,自不好久留。
老太君听了这话,心想这月娘原来是想在夏府谋个营生,既然王妈妈说她不失体面,孙儿又喜欢,留下也无妨,于是微微颔首:“既然如此,王妈妈,就安排月娘当辰儿院子的管事姑姑吧。不过婆子还是要的,现在夏家不是一般人家儿了,辰儿得学些规矩礼仪。”
这时玉儿走进来:“晚饭备好了。”
老太君微笑道:“传饭吧。玉儿,告诉两位夫人和少爷小姐们都别来打扰。”
王妈妈道:“奴婢先退下了。”然后十分亲切地对月娘道:“请随我来。”她可是看准了,这三少爷深得老太君的疼爱,那映月轩几位小姐少爷都想要,老太君一直没给,原来是给三少爷留着呢。这也难怪,这才是老太君正经的嫡孙,自己可绝不能怠慢了。
夏辰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她还以为少不得听些冷嘲热讽,看几双白眼儿呢!看样子有老太君撑腰,可以省下不少事。这时代的人极讲孝道,不孝者受人唾弃的程度不亚于采*花贼,传出去莫说仕途会就此终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