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幼清眼眸通红,眼泪蓄在眼眶里,打湿了绡纱,余下的则被她用尽了全力压住,却在一低头的空隙,落在姜黄色粗布裙子上。
幼清站着未动,神色坦然,但心里却在飞快的转着。
两个人不再交谈,倪贵妃的情绪似乎也稳定了下去,长春宫内再次安静下来。
有人几不可闻的咳嗽了一声,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端了托盘进来,托盘上摆着两盅茶,候在门口引幼清过来的内侍接在了手里,笑着端到倪贵妃面前,道:“娘娘,请用茶!”
倪贵妃没说话。
内侍又端着茶到离幼清不远的茶几上,放好,手里抓着托盘,笑眯眯的和幼清道:“宋太太,请用茶!”
幼清微笑着点点头。
就在这时,内侍忽然将抓着的托盘一丢,手腕一翻袍袖一动,手里赫然就多出了一柄寒光粼粼的匕首,那光在幼清眼前一闪,她惊的后退了一步,就见内侍举手寸许长的匕首就朝她胸前刺了过来。
幼清啊了一声,想要去抓桌上的茶盅,人也朝一边闪了过去。
就在这时,不过电光火石间,就看见倪贵妃自椅子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提着裙子就朝她这边跑了过来:“妮儿,小心!”就往幼清这边跑过来。
其实内侍的手法并不熟练,刺了一次落空之后,倪贵妃扑了过来,一把将幼清抱住,护在她身上。
“不要。”幼清抬手制止倪贵妃,她自己则一转身避开,那把刀擦着幼清的手臂划了一道浅浅的血口子,倪贵妃顿时红了眼睛,掉头就朝那人冲过去,那人或许真的不熟练,本能的刀就扎进倪贵妃的后背。
倪贵妃身形一怔,幼清听到了皮肉裂开的声音,她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
这是对方的手段,故意让内侍来杀她,好让倪贵妃母爱流露护着她……而这一番互动,就是她和倪贵妃关系的最强力证明。
尽管这么想,尽管她很清醒,无数个尽管,可此时此刻亲眼见到倪贵妃为护着自己而受伤,她还是心里揪了起来……对于她们母女相见,她做过许多的假设,却从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场景。
“娘娘。”幼清忙走过去一把将倪贵妃抱住,滑倒的跪坐在地上,倪贵妃额头上满是汗珠,那柄匕首已经被拔了出去,留下一个血糊糊的洞口,将石灰色的粗布短卦打湿,透着浓重的血腥味。
“娘娘。”幼清朝外头一吼,目眦欲裂,“快来人。”她话落,视线就落在依旧拿着匕首站在她面前的内侍身上,他此刻并没有打算再动,脸上挂着的是嘲讽的笑意,见幼清看他,他将匕首在袖子上擦了擦,有恃无恐的退在了一边。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什么都没有做一样。
幼清很清楚他的目的,可是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那把刀是真的,倪贵妃的伤是真的,她扶着倪贵妃,当即就喊道:“快来人,有刺客。”
“妮儿。”倪贵妃伤的并不重,只是血流不断,她抓着幼清的手,摇头道,捂着幼清的手臂,“我没事,你的伤怎么样。”
幼清说的咬牙切齿,低声道:“我的伤无妨,娘娘无须担心。”她说着目色冷凝。
倪贵妃一怔。
“贱人!”忽然,偏殿的帘子被人啪的一下直接拽了下来,随即就看到穿着一身明黄龙袍的圣上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双眸猩红的盯着倪贵妃,上来对着倪贵妃的后背,就是一脚,“可真是母女情深啊!”
倪贵妃本来就受着伤,后背上的血还没有来得及止住,如今被圣上这么一脚,她当即眼前一黑,重重的趴在幼清身上。
幼清抱着她,牙齿咬的咯吱响,她抬起头,就看到宋弈亦从偏殿里走了出来,脚步很沉,目光紧紧的黏在她身上,幼清浮着的心忽然就沉了下来,她转目看着圣上,道:“圣上,方才有刺客,贵妃娘娘受伤了,还请您传御医。”
“娘娘?!”圣上瞪大了眼睛,指着倪贵妃,“她也配称为贵妃。朕真是后悔,十五年前就该将你杀了!”话落,袍袖一挥,就喝道,“来人,将这个人拖出去杀了,不,千刀万剐!”
“妾身不懂,妾身和娘娘在殿中,突然有刺客刺杀,妾身和娘娘自卫自保,何以就成了圣上眼中的什么母女情深了,妾身不明白!”幼清跪在地上,一脸的倔强,“难道站在哪里不动,任由人杀才是对的吗。”
圣上眯了眯眼睛!
倪贵妃自晕眩中清醒了过来,她像是来了无穷之力,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眼睛落在圣上的脸上随即就愣了愣,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但也不过一瞬间,她知道,若她真的被吊死,下一个要死的就是幼清和方明晖。
“圣上!”倪贵妃跪在圣上面前,不顾后背上半指深余的刀伤,“宋太太说的对,妾身见刺客现身,本能的就想着自保,又见宋太太被对方追,想要护她一护而已,您一定是误会了。”
圣上负手站在倪贵妃面前,目光有些恶狠狠的,大周开朝百年还没有哪个妃子能从冷宫里逃出去逍遥,她不但出去了,还成亲生子给他戴了这么高的绿帽子,而他就跟个蠢货一样,天天看着她的“女婿”在自己面前进进出出。
圣上一想到就觉得恶心,断定道:“误会?不是你女儿你方才何以给她挡刀?你当朕瞎了不成,贱人!”
“此人意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