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麟殿到绮罗殿,这一路,宁寒栖都走得很快。脚下不停,微凉的秋风拂过宁寒栖的脸颊,竟也带了些许更深露珠的寒意。
只是,那一丁点儿的寒气,刚好让宁寒栖的头脑更加清醒。走到绮罗殿的时候,宁寒栖所有的冲动都被自己平息了下来。
看着那紧闭着的殿门,宁寒栖不发一言,而是久久地凝视着。
半晌,她才艰难开口,“这里,是我母皇每次心烦难过的时候,就会躲过来的地方。也是我母皇最爱的人曾经住过的宫殿。”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是到了这一刻,宁寒栖依旧哑了嗓子。那带着童稚意味的绵软嗓音,因为哽咽,而变得嘶哑。狼狈地偏过头去,宁寒栖闭了闭眼,试图掩盖自己眼底里的悲伤。t/
晏景的手,就是这个时候,覆上了她的头顶,将她揽入了怀中。
紧紧地抱着晏景的腰,宁寒栖闭着眼,将自己的狼狈模样都藏入了晏景的怀抱里。这个男子,是宁寒栖如今唯一的仰仗,也是她唯一愿意展露出自己脆弱一面的人。
“还要进去么?”
晏景什么也没有问,也并不去打探那一段掩埋在深深宫闱之中的属于皇家的秘事。他只是轻轻地拍着这孩子的后背,眼神温柔。
宁寒栖自然是听得出晏景语气里面的关切的。若是可以,宁寒栖宁可自己生在寻常百姓家。那样,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抱着这人撒娇流泪,做个小娇女。但是宁寒栖又无比庆幸,自己是皇家女,这才能够让这人作为自己的太傅,陪伴着自己成长。
慢慢地推开了晏景带着青草芬芳的怀抱,宁寒栖再抬头,眼底里已然是一片的坚定。
“进,为何不进?本殿来见母皇,难道有什么不敢的么?”
这般说着,宁寒栖素白的小手却是已然覆上了那雕花精美的殿门。
“吱嘎----”
随着那苍老的推门声响起,月光一点一点地洒进了绮罗殿,原本黑漆漆得绮罗殿,也渐渐地明亮了一些。
宁寒栖抬眼,直视着不远处那轻纱摇曳的香榻软枕,果不其然,一具曼妙的女子的躯体横陈在上边。
这绮罗殿不同于玉麟殿,最最显眼的,便是那精美得叫人无法移开眼睛的鎏金雕花牙床。饶是沉稳如晏景,见了这情形,也不禁红了脸,偏过眼去。
十多年前,这皇宫内廷里,住着一位云君侍,这云君侍单名一个绮字,却是生得玉树临风,俊逸非凡。见过这云君侍的,无不称赞他的容颜昳丽,堪比女子。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对着人生了觊觎之心。
因为从这云君侍出现在天玥王庭之中开始,便被宣武女帝打上了自己的标签。虽说女帝不曾允给这云君侍相王之位,饶是穆梓岩贵为相王殿下,却是及不上这人所得的半分帝宠。
只是,后来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这云君侍突然就消失了。世人皆传,这云君侍魅惑君上,却因宣武女帝为天子之身,将这满身邪魅气息的云君侍给镇压。云君侍也就败落在了这深深宫闱之中。
这其中的原委,晏景也是知道一些的。但是皇家秘辛,宁寒栖不说,他又怎能讲出口呢?只是,看宁寒栖这幅架势,分明也是知晓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