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他容色苍白的脸容上,那种焦急而迫切的想要寻回丢失的东西的神情,还是丝毫未减。
尉迟默微微叹了一口气,倒有几分与他年纪不相称的成熟。
“七王叔,你还记不记得……”
脑海里蓦地闪过一记情景,尉迟默分析道:
“方才在席上,有个毛手毛脚的婢女,一不小心将酒水洒在了你身上……或者就是那时候,荷包掉了呢?”
被他一提醒,尉迟明翊也立时回想起来,今夜赫连煊在宫中设宴,席上有个应该是刚进宫不久的小宫女,想是一时紧张,在斟酒的时候,打翻了酒壶,大片清冽的酒渍,就那样泼在了他的衣袖上,然后她就是一边各种手忙脚乱的帮他擦拭,一边害怕的要哭了的模样,未免她过度受罚,他只得胡乱拂了拂衣衫上的狼藉,就将这样事揭了过去。
许是就因为当时的混乱,荷包遂从他的怀中滑了出去……只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尉迟明翊眼底已禁不住的升腾起一线希望:
“我们现在就回去临华殿找……”
看着他家七王叔忙不迭的模样,尉迟默担忧的瞥了一眼他的双腿,情知劝不听他,只得退而求其次的嘱咐道:
“回去可以,但是只能乘马车,不许骑马……”
慢悠悠的定下了这样的规矩之后,十四五岁的少年,为什么有种自己仿佛才是面前这个男人王叔的错觉呢?
果然,像那个女人说的一样,他太早熟了吗?
好吧,尉迟默宁肯认为,是他们都太笨了。
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是帮他这个七王叔,找回他那珍之重之的荷包,才是正事。
所以,尉迟默很淡定的吩咐一旁的侍卫,准备马车去了。
一路疾驰,向着秦宫的方向奔去。
回到秦王宫的时候,已是深夜。偌大的临华殿,早不复先前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热闹,倒显出一片安静的寂寞。
可以看出来,在宫宴结束之后,这里很快就被太监和婢女们清理了,看起来干净而空荡。
望着他家七王叔,不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的焦急的寻找着丢失的荷包的认真模样,尉迟默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弱弱的建议道:
“或者我们可以把打扫的宫女和太监都叫来,问一下他们有没有捡到?”
尉迟明翊却是心头不由的一紧,像是某种莫名的不安,突然侵袭而来,攫住他。
尉迟默却误会了他苍白的面色,赶忙安慰道:
“就算找不着,也没关系……大不了,叫那个小夏儿,再帮你绣一个就行了……反正她现在整天闲着,给她找点事儿做,她会十分乐意的……”
他的话音未落,却陡然听到,一把极清冽的嗓音,迫不及待的插足进来:
“你说的那个‘小夏儿’……她是谁?她是什么人?”
随着这有些熟悉的迫切语声的响起,尉迟默只觉眼花一花,那道着一袭月白色常服的男子,已经堪堪站在了他的面前。
简直如鬼似魅一般。
衬着他冷峻脸容上,那种近乎吓人的渴求,着实叫尉迟默没什么出息的惊了一跳。
呃,等他反应过来,这蓦地出现的男子,正是这西秦国的一国之君,赫连煊之时,尉迟默十分不满的撇了撇嘴。
好吧,他对这个总是面若冰霜的秦侯,从甫见面起,就没有什么好印象,更何况,他还有幸见过他两个面和心不合的如夫人,表面装作亲热和谐,但眼角眉梢,却有着无尽的藏也藏不住的冷漠与怨毒一般,当真是叫人感觉无趣的紧。
所以,此时此刻,当面对着这突然跳出来的西秦国国君,面对他强迫一样的质问,尉迟默只是悠悠的随口道:
“秦侯你这样鬼鬼祟祟的偷听旁人说话,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所为……”
赫连煊很难不听出他话中的嘲讽意味,但眼下,他全无心思跟这样一个无知无畏的毛头小子计较,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知道,想要确认。
所以,他只是咬牙,一字一句的回了他一句:
“本侯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样全无羞耻的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西秦侯,倒叫尉迟默愣了愣。
“没想到秦侯你,倒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收起唇畔浮起的兴味笑意,尉迟默是不会承认他开始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有趣了许多的事实。
赫连煊却是一张俊颜紧绷,衬得那高耸的颧骨,越发的锋锐,像是一不小心碰上,它们就会像最尖锐的刀刃一样,将人割伤。
“本侯只想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个名字,她到底是什么人……”
尉迟默望着他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瓣,这副样子,显然证明了这个男人,此时此刻,正在隐忍着某种情绪,而且,隐忍的似乎十分的痛苦……是什么呢?还有,他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小夏儿”是什么人呢?
尉迟默觉得自己仿佛更好奇了些。
刚想一股脑的将那疑问都倒出来,却听他身畔,从那个西秦国国君出现之后,就唇瓣紧抿,一句话也没有说的尉迟明翊,突然开口,说的却是:
“本王与侄儿无意擅闯这临华殿,若要打扰,还请赫连兄见谅……”
顿了顿,续道:
“默儿,我们回驿站去……”
尽管说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