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尉迟默不合时宜的觉得兴奋起来。
而他身畔的尉迟明翊,却已抬起了脚步。
只是,当他面无表情的,径直掠过赫连煊身边的时候,却听那个男人凉薄的嗓音,慢悠悠的带着股隆冬时节特有的寒意,突然毫无温度的响彻:
“七王爷连通报本侯一声,都忘了,就迫不及待的闯入临华殿来,可是为了找什么东西?”
果然,就看到他家七王叔尉迟明翊,脚步蓦地一顿。
看吧,他就知道,这瞧起来就深不可测的西秦国国君,绝对不是什么善辈。只不过什么内容都没有透露的一句问话,就已经将他这关心则乱的七王叔给镇住了。
尉迟明翊却是呼吸一紧,整个人,都像是绷紧的一根弦,面向那明显有备而来的男人。
赫连煊似乎也没有什么兴致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道:
“七王爷可是在找这个荷包?”
随着他话音的响起,男人修长的指尖,蓦地擎出一个圆滚滚的淡蓝色香囊,熟悉的花纹,熟悉的草药气息,仿佛瞬时在偌大而空荡的宫殿里,漫延开来。
尉迟明翊只觉胃里一阵揪紧,忍住想要伸出手去,将它夺回自己手中的冲动,只硬声道:
“正是……”
顿了顿,男人尽量藏住口气里那一抹几乎满溢而出的紧张,开口道:
“如果不介意,赫连兄是否可以将它还给本王了?”
对面的赫连煊,却显然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反而下意识的将它攥的更紧。
“本侯可以问七王爷你,是何人送给你的这个荷包吗?”
冷硬的嗓音,如昔日一般,充满咄咄逼人的气魄,却难掩期间那一抹微不可察的僵硬。
尉迟明翊冷冷迎向他的目光。
“这是本王的私事,本侯不觉得,赫连兄你有必要知道……”
男人不再忍耐,伸出手去,“请将它还给本王……”
赫连煊却只瞥了一眼他脸上紧绷的神情,反而将手中针脚并不娴熟的荷包上的花纹,反复摩挲着,然后,从打开的荷包口里,擎出一张保存的极好的折纸:
“如果本侯没有记错,这样的花纹,这样寓意着健康的千纸鹤折纸,都是那个女人……会做的事情……”
在苦涩的吐出“那个女人”四个字之时,赫连煊冰凉的嗓音,还是不受控制的泄出一丝掩的极深的痛楚。
尉迟明翊望着他闪烁的瞳仁里,像是陡然间陷入某种既痛苦又甜蜜的回忆一般,折射出辗转流离的光线,心中只觉一梗。
呵,那个女人……赫连煊,如今提到她,你甚至连名字都不敢开口,只能用“那个女人”来代替吗?
他突然觉得他是如此的可悲。
“本王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尉迟明翊一片沉静,这样的回答,他并不感觉有什么内疚。
赫连煊望向他,一双濯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睛,死死的钉在他的身上:
“尉迟明翊,你知道本侯说的是谁……”
语声一顿,男人似不由的垂下眼眸,望向他手中花样简单的荷包,以及那一张折的精致的千纸鹤。
那样近乎温柔的,说不清是苦、是甜的神情,在他清俊的脸容上,一闪而逝,随即取代的却是刀锋般的锐利,蓦地射向对面的尉迟明翊:
“这个荷包,很新……但本侯清楚的记得,那个女人,她从前并没有送过你这些东西……”
灼灼目光,在这一刹那,突然掠起火烧一般的炽热,赫连煊死死盯住对面的男人,像是恨不能望进那被他隐藏的极深的秘辛里去一般,好让它们能够再无阻隔的,尽数暴露在他的眼前。
“所以,她现在在哪里?”
轻巧的,厚重的,赫连煊听到自己一字一句,将鲠在喉咙里的每一个字眼,都无比清晰的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