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面的女子,却仿佛对这个问题,不想多谈,只淡淡道:
“小女子学过几年医术,所以对一些草药的习性,略有熟悉……”
话音到此,便不肯多言。
这便是她能给他的回答了。
司徒锐望向她的一双清眸,不由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被这样的眸色盯着,水盼儿不知为何,竟有微微的慌乱。
但男人却在下一瞬,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轻笑一声开口道:
“真巧……内人平日里也喜欢捣鼓些药药草草之类的东西……”
语声一顿,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突然提议道:
“如果姑娘不嫌弃,不妨随本侯进宫一叙……内人若看到与她有同样爱好的女郎中,一定会很高兴的……”
水盼儿不想承认,当她蓦地听到他说到那一句“随本侯进宫”之时,她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不可抑制的重重一跳,但随之,却因着他接踵而来的另一句“内人一定会很高兴的”,而重重一沉。
原来,他此时此刻,对她的所有善意,都不过是因为她与他的娘子,有相同的喜好,因为她家娘子,或许会因此觉得与她投缘,而感到高兴吗?
难道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为着那个女子着想吗?
水盼儿突然很想知道,是否有什么事情,是面前这个男人,不愿意为那个女子做的呢?
这一刹那,她真的有一股想要去见一见那个奇女子的冲动。
但这些年来固有的理智,很快就让她打消了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
终究不过是过客而已,何必开始没必要的纠缠?
就算他日真的会或有牵扯,那不是现在。
所以,水盼儿只是轻声开口道:
“多谢阁下的一番美意……只是小女子离家日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顿了顿,续道:
“既然这沐芙草,对阁下有重要意义,小女子便将它赠于阁下,希望能救得了阁下的娘子,令她早日康复……”
司徒锐虽也丝毫不怀疑,面前这个女子,并非是什么不通情理之人,但耳听着她竟然这样轻易的就将这沐芙草让于了他,还有不由的有些小小的惊讶的。
但旋即谢道:
“多谢姑娘……”
这简短的四个字,却是如此的挚诚。
他是真心感激她。
因为她将沐芙草给了他,他就可以救他的娘子了吗?
水盼儿已经不再关心,既然她已经决定放弃那沐芙草了,那旁人拿它作甚用途,她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一念及此,遂道:
“阁下客气了……”
司徒锐却听出,她语气里的那一抹疏淡之情,似乎越发浓烈了些。
心中微微一动。
“姑娘方才说离家日久……”
沉吟须臾,司徒锐似闲闲问起:
“听姑娘的口音,应该不是北昌国人……敢问姑娘家乡何处?”
听他蓦地问及自己的家乡,水盼儿似乎犹豫了片刻,但终究还是回道:
“唐国……我是唐国人……”
听到她说自己是唐国人,司徒锐一双清冽的眸子,不由微微一闪。他亦不知自己怎会有这样的反应,或者这更接近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某些或有关联的事情的本能?
正当男人为此有些疑虑的时候,对面的女子,却已经告辞道:
“天色已晚,小女子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像是真的觉得已无谓多留,敛衽一礼过后,水盼儿便自顾自的转身,沿着小路走去。
说走就走,倒不失为潇洒。
不知为何,司徒锐情知无法将她挽留下,于是只道:
“姑娘路上小心……”
行了数步的女子,脚步不由一顿。她听到,那语声温润的男子,在她身后,缓缓开口道:
“他日,姑娘若有本侯能帮的上忙的地方,本侯一定尽力而为……”
这样近乎承诺的一句话,应当为着她相让沐芙草的谢意吧?
“有缘自会再见……”
背对着他的女子,只似乎微微侧了侧脸容,最终并没有回头,只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兀自脚步轻抬,向着远处走去。
司徒锐望着她略显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之后,方才回眸。
“回宫吧……”
司徒锐吩咐道。
顿了顿,却还是不忘嘱咐了一句:
“本侯今日差点从山崖滚落的事情,就不要告诉王后娘娘了……”
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年轻侍卫韩文勋,轻声嘟囔了一句,“陛下最怕的就是娘娘担心了……”
顾致远瞪了他一眼,然后应道:
“是。”
司徒锐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将怀中装着沐芙草的玉盒,收的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