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微敛披风低头走了出去。
八月末晚间的天气已经凉了下来,头上的月亮像是被天狗咬了一口。呈现着月满则亏的萧索凉意。
院子已经下了锁,她让值夜的婆子打了开来,晃晃悠悠的到了后花园。
花园里的秋菊一片欣欣向荣之意,河边的垂柳却到了灯尽油枯之时,在这漆黑的夜里像是一位年近耄耋的老人,苍老无力却又让人心生敬意。
“是谁!”远处的一行人快步走了过来,前方一人握住刀柄的手有些用力。
“是我。”
“郡主!奴才失职,打搅郡主。请郡主赎罪!”前方一人半跪了下来,拱手道。
沈清微笑着抬了抬手,映着路边微弱的站灯看清了面前人的脸,“管护卫自责了。”
管林拱了拱手,带着后面一队人重新向前面走去。
沈清叹了口气,迈步到了花园边角的一处小亭子,坐到临水台阶上。脱掉鞋袜把脚放了进去。
秋天的湖水也是凉的,直直从脚底凉到了心里。
那些刻意忘掉的记忆,如洪水一般又涌现了出来,直直冲击着她的神经,心里的疼痛丝毫没脑里强多少。心里的那种难受心酸,全化作眼泪流进了嘴里,到底是咸还是酸。让人傻得分不清楚。
她颤着双手把葫芦丝放到了嘴边,本应该轻灵欢快的音乐硬是让她吹奏出了七分萧索。
一阵箫声随着响了起来,两个不是很搭的乐器却配合的天衣无缝。
一曲完毕,沈清的泪水已流了满脸。思念,无奈,咆哮,割舍,都顺着眼泪流了出来。
身后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不时沈清身边就有个人轻轻坐了下来。
她转头一看,俊朗的面容。复杂的眼神,微勾的唇角,以及她肩上那双温暖厚重的双手。
“怎么了?”身边人复杂的眼神已消失殆尽,只留一分清明九分关心。
沈清低头擦了擦脸,苦笑,“云鹤。”
她慢慢倚在了身边人的怀里,只一刻就好,只一刻她就很满足。过了今晚她将把自己的感情全部埋于心底,不让自己或他人尴尬难堪。
没想到勇敢打开的心扉,又要无疾而终的合上了。
“发生了事情吗?”陆绍齐语气微顿,“一直想和你说一件事。却总得不到机遇。”
沈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倚在了他温暖安心的怀抱里。
“那彭家小姐,其实你误会了。她是承靖心动的人,我那时只不过是想知道你的心意。”他说着勾了勾唇角,“我让母亲来提亲可好?”
沈清苦笑了一声,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轻轻从陆绍齐怀里坐了起来,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起身站了起来。
陆绍齐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沈清使劲甩他的手也没有甩开,眼里的泪顺着脸颊滴到了脖子里,“我不愿意。”
陆绍齐握住她的手一下子松了下来。
沈清苦笑一声,迈步往前走去。
“可是因为我的戏弄?”陆绍齐醇厚的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里面夹杂着不解。
沈清没说话,使劲儿闭了闭眼睛。
“你是喜欢我的!”陆绍齐大声喊道,“不然你不会那么难受,不然你不会躲着我!”
沈清隐藏在袖子里的手颤抖了起来,是的,我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的要命。在得知你喜欢那彭家小姐时我难受的心都要碎了,我怕见你,怕见你后我会遮不住自己心里的伤,我会不顾一切的抱住你,我会把这从小到大的交情一手断送。
陆绍齐明显感受到前面人的矛盾,他知道他不应该那样探她,可她对林耀岩也很好,对放云也很好,他不确定,不确定她对他是不是特殊的,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她心里独一无二的那个人。蓁蓁一向心思深,她把自己的感情同伤心放在了一起,埋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