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岩整个人如同发了怒的狮子,再没有了往日的纨绔模样,气压低沉的让人不敢靠近。
小二胆战心惊的将酒放到了他面前,也不敢再讨赏钱,马上低眉顺眼的又退了下去。
书生在旁边望着这一切,摩挲着手掌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
毕竟,贵人现在心情并不是很好。
这要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就违背了原先的意愿了。
他正想着,一个衣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坐到了林耀岩面前。
“林六儿,怎么今儿个自己在这儿喝闷酒?可是哪个姑娘甩了你不成?”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手臂放到了林耀岩的臂膀上,“今晚兄弟陪你去藏娇楼,你这家伙总也不肯去……”
“滚!”林耀岩红着眼睛望着他,手里的酒壶重重落在了桌子上。
公子哥儿一颤,刚要嘲讽一句抬头就看着他怒狂了的眼睛,连忙把视线移向别处,嘴里不住的嘟囔着,“真是会拿乔儿,真以为我怕你啊,不过是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虽是这么说着,身子却已经离开了座位,像飞一样的往后退。
林耀岩直接忽视了他,自己拿起酒壶来直接往嗓子里咕咚咕咚的灌着。
书生望着他闪烁了一下神色,重新又往楼梯口走。
“看戏不收钱啊!”林耀岩重重的嗓音在他后面响起,他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有几个文人在旁边对诗,那些人一直是明哲保身的态度,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会往这边看一眼,只会在事后询问店小二。
而望着这边,离这边近的不能再近的,只有自己。
他后悔的啐了一声,也只得笑呵呵的回过身去。
脑子却是想着千万不能惹恼了面前人,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大不了到时候多赔上几副药钱。
打不死就成。
他想着佯装沉稳的走了过去,弯腰作了一揖,“在下真定孙如归,见过林六公子。”
“呵,”林耀岩连看也没看他一眼,“我又不是稀罕人物儿,你哪用得着给我作揖啊!”语气间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名唤孙如归的书生垂了垂眼睑,没有再接话。
“马上给我滚,再不滚以后见一次打一次!”面前人还是拿着酒壶往嘴里倒着。酒水顺着脖颈滴到了胸前。青色的锦袍变成了藏青色。
书生连忙又作了一揖。像大赦般的急不可耐的跑下了楼,中间还不小心踩空了台阶,差点摔个狗吃屎。
林耀岩在楼上猖狂的大笑着,连几个明哲保身的文人也悄悄往那边瞅了几眼。
书生跑下楼梯后连喘了几口粗气。掏出洗的发白的瘪荷包向掌柜付了几文酒菜钱,拿着那荷包也没再往怀里放,摇着甩着的离开了酒馆。
“大爷,行行好吧,我都饿了七八天了!”一个身着邋遢破烂的男孩子拽住了他的裤角,脸上一片菜色。
的手停了下来,望着乞儿忽然笑了起来,“你这一看就是才饿了三天的,我说的对不对?我当年也行过这把戏。可我是当真饿了七八天。”他蹲下身子望着乞儿,举着手里发白的瘪荷包,“那滋味儿,比死还难受。”说着站起来哈哈大笑,转身继续甩着荷包往前走。
“阿哥。我这里刚求来了一个热包子,你尝尝看。”一个清亮中带些虚弱的女童声音忽的响起,让前面摇着荷包的书生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乞儿还有些蒙,听到小女孩儿的声音后才反应过来,“你吃吧,阿哥不饿,今早刚啃了口馍馍。”
书生又重新转过了身去,看到小女孩手里正捧着一个希巴碎的素馅包子,脸上还有一个红肿了的脚印,头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马蜂窝,上面还粘着两片树叶。
他恍惚了一阵,慢慢走了过去。
乞儿望着他重新走了回来,连忙把女孩儿手里的素馅包子往女孩儿嘴里塞,待看到女孩儿鼓得不能再鼓的腮后,才舔了舔手上没有的油渍,将女孩儿护在了身后,一副警惕的神情望着他。
书生望着这副场景有些动容,伸手从手里的瘪荷包里掏出来几个铜板放到了小女孩面前,露出干净的牙齿笑了笑,又转身将荷包放到了怀里,嗅了嗅鼻子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小女孩愣愣的望着面前的铜板,还是小男孩反应快,马上把铜板拾起来放到了小女孩怀里,“改天买白馒头吃。”
书生听着身后稚气的话语,微微扯了扯嘴角,手中却不知何时紧紧握起了拳头。
他穿街绕巷的到了一条土胚房的巷子里,巷口还摆放着一些发黑的玉米秸,一看就是下雨没来的急收,被雨水给腐了。
“孙秀才回来啦。”巷子里走出一人,背上还挑着两个大箩筐。
书生点了点头,问道:“杨叔怎么现在才去?”
“小儿发病了,好不容易才褪下烧来,唉,希望现在还有人吧!”唤作杨叔的挑夫摇头叹了口气,又挑着两箩筐的白菜往集市那边去了。
书生径直走到了一家院子门前,推开不知有多少年了槐树门板,吱嘎一声走了进去。
院子不是很大,只有几间正房和两间偏房,院子来有个男人正在锯木头,沙沙的声音让人听着心里烦躁。
“回来啦。”锯木头的男人头也没抬的应承了声,也不管他回没回话,继续大声音的锯着木头。
孙如归点了点头,径直推开破旧的木门进了西偏房。
里面一个妇人正在给躺在床上的老人喂药,见门响忙往那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