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参事将卫小兰护在身后,怒气冲冲的看着宝珠,“口舌刻薄就罢了,心肠也这么歹毒!你为什么要毒打这位姑娘?”
宝珠看着面前正义凛然的于参事心中好笑,还以为他上次丢了面子再也不会踏进店门一步,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伤疤,脸皮还真够厚的,不过抽打卫小兰那几下子宝珠也出够了气,当着客人的面也不能太失礼。
“于参事,她打碎了店里的瓷器,我在管教伙计以后手脚仔细些,你有意见么?”
于参事不可置信的看着宝珠,转瞬又是一脸的嫌弃厌恶,“是东西贵还是人命贵?她做错事你大可耐心教导,一个可怜人,你又何必动手摧残!”
宝珠扶额,这好吃懒做见天歪心思的卫小兰什么时候成可怜人了?这位于参事还是头一回在店里看见卫小兰,怎么就一口断定她是可怜人了呢?果然是文官的一张嘴啊,头脑一热什么都敢说。
旁边的方同今儿穿了件烟紫色长衫,摇着把同款折扇笑道:“陈掌柜这是何必?你看她吓得都发抖了,给我个面子,还是从轻发落吧。”
卫小兰躲在于参事身后果然是瑟瑟发抖,凄声哀求道:“掌柜的,求求你不要扣我工钱,我爹还等着我拿钱回家抓药,求求你。”
宝珠看着卫小兰还没说话,那位于参事就先怒了。
“你不要逼迫这位姑娘了,她打碎的瓷器多少钱?你说,我赔!”
“一件碧釉一件青花,总共二两四钱银子。”芽儿站一旁说道。
于参事鼻孔中冷哼一声,伸手向怀中掏去,摸索了几下瞬间又顿住了,脸色尴尬的看向方同。
方同会意:“柳姑娘记在账上吧,待会儿吃完了和饭钱一起结,好了,小事一桩,于兄,咱们坐下吧。”
方同携于参事落座,芽儿小声问道:“宝珠姐,记上么?”
“记上,既然有人替她出头,咱们成全就是了。”
卫小兰站在前边儿,神色得意的看着宝珠。
宝珠嘲笑道,“卫小兰,你好本事啊,两位大人都争着帮你解围,看来以后我可是不敢轻易惹你了。?”
卫小兰轻哼一声,又示威般撇了芽儿一眼,转身夺过柳二手上的托盘,款款摆腰向屏风后走去。
“姑娘不必客气,你的手没事吧?还是包扎下的好。”于参事的声音。
“姑娘这细皮嫩肉的……伤了真是可惜,让人看着就心疼……”方同的声音甜的发腻。
芽儿在气的直咬牙:“宝珠姐,她这算什么?还要不要脸了呀!当咱们店成什么地方了?”
宝珠道:“反正她也不是来老实做活的,早点如愿咱们也清静,那个方公子是周家的亲戚?我听见过他管周仕显叫侄子。”
柳芽儿冷哼一声嘲笑道:“什么亲戚啊,他是周二爷的小舅子,一家子吃穿住用都仰仗着周家施舍,还死皮赖脸的买了个八品官儿做。”
二太太方氏的娘家,早年间也是穷的没隔夜粮,误打误撞的和周家做了亲,过了没几年,大伯子仕途顺利节节高升,连带着弟媳妇娘家也占了不少光,方同是方氏的亲弟弟,本来文不成武不就,读了几年书后硬是靠着周家的关系混上个八品长吏的官职,这次朝廷操练本来没他什么事儿,他也眼巴巴的跟了过来,存着结交上司再往上升一级的心思。
芽儿不愧是村儿里的‘包打听’,什么事都瞒不过她,两人正在低声嘀咕着,周仕显从外面进来。
“周少爷有阵子没过来了。”宝珠笑着。
周仕显撇了宝珠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你知道就好,以后少给我找点麻烦,否则我还真不敢再来了。”
说完也不用招呼,自己绕过屏风去了方同他们那一桌。刚过去就听得周仕显一声暴喝:“方同,你在干什么!”
“仕显你误会了。”
里面叮叮咣咣的一阵声响,周仕显拽着卫小兰出来,到了跟前儿才一把甩开,指着宝珠问道:
“你让她陪客?你当自己这是什么生意!”
“周少爷,是她自己要进去的,可没人逼她。”芽儿急着解释。
于参事追了出来:“仕显,卫姑娘被毒打,我们赶上了救下来,她是进来道谢的,你不要想歪了。”
“是啊是啊,我只是替她看看伤口而已……”方同躲在后面小声说。
周仕显怒气不减,还是狠狠盯着宝珠。宝珠也被气到了,心说卫小兰这通挨打可真值,一个两个的都站出来急着英雄救美,当下也懒得和周仕显解释,翻着账本头也不抬的说道。
“周少爷,你闹够没有?我是这儿的掌柜,该怎么做,有没有分寸我自己知道,你要是护花心切就把她领自己家去,用不着在这儿跟我大呼小叫的。”
卫小兰刚才被甩开,身子半俯在柜台边儿上,此时正眼泪汪汪的看着周仕显,神情中满是期待。
“好好的你们这是怎么了?仕显。”几日不见人影的霍正东从门外进来。
于参事干咳几声:“仕显,咱们进去坐下吧,别让人看笑话,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
又冲霍正东拱手笑道:“霍都尉,要不要一起过来随便吃点儿?咱们也喝两杯。”
霍正东还礼:“于参事不必客气,我刚在营中用过饭,就不打扰你们了,请随意。”
周仕显忍住气,跟霍正东随意招呼一声,冷着脸转身回到座位。
卫小兰还想跟着过去,气的芽儿一把揪住她袖子,拉扯着往后院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