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听到脚步声,昭离从睡梦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熟悉的绣金帐顶。转头就看到忙碌着换茶水的侍女。
见到榻上的人醒来,侍女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走近来笑道:“恭喜熠小姐,贺喜熠小姐。”
“为何要恭喜我?”昭离略感诧异。
“熠小姐在说笑吧?”侍女笑道,“今日清早君上就发布国书,特指百里家的熠小姐与白氏未明公子共结连理,三年后择日完婚啊。”
年轻的侍女有些看着别处有些神往的笑道:“白公子可真是体贴。熠小姐昨晚大概喝醉了,是白未明公子亲自送您回来的,不过他将您安置好后很快就离开了。”神情颇有些可惜。
她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未察觉榻上之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昭离猛地咳嗽一下,突然就吐出一口血来,带着热气的粘稠鲜血,沾满了她纤细的五指。
侍女听到咳嗽声终于低头,见到透过中衣并且还在蔓延的大片红色,惊慌问道:“熠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脸色苍白的昭离紧紧攥住被衾,指节泛白,在再次晕过去之前,她调动全身力气短促吩咐:“叫医师!”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睡梦中似乎有个温暖的手掌覆上自己的额头,熟悉的温度与不忍触碰的小心翼翼,叫她想起自己多年未见的哥哥。
虽然未睁眼,那人也不再发出任何响动,但她却笃定的相信,那个人,就陪在自己身边。
于是她放心的睡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人轻声唤她:“阿熠,起来喝药了。”那样的温柔缱绻,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起身抱住他,仿佛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他的这一声呼唤。
“哥哥……哥哥……”她流着泪哽咽着叫他。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人是她的哥哥,疼爱她到骨子里的哥哥。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需要独自背负所有的宗主,而是一个可以任性撒娇换得宠爱的女子。
那个人轻轻拍着她的背,耐心安抚,轻声道:“阿熠,你受苦了。”
只这一句话,昭离就足以听出,此人不是自己的哥哥百里煜。
她放开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道:“阿乐?”
“我来看你,谁知恰巧你发病,昏睡了整整三日。”公良乐笑着解释,而后又问,“你是不是求老师给你服用了压制病痛的药物?”
“嗯。”昭离老实点头,“那时候百里家的事我实在脱不了手,情急之下才……”
“以后不要这样了,药物反噬的痛苦比先前所受的伤痛难过百倍,你已经尝过了,不好受吧?”公良乐没有责怪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是耐心劝解道。
末了,他又道:“对不起,看了阿……正使收集的关于你的资料后,我才知道自己错了,是我误会了你。”
昭离看着公良乐,抬手拉住他的前襟,将头埋在他胸前,仿佛是受惊的动物想要寻求一点庇护一般往他怀里钻。
公良乐抱住这个羸弱的女子,拍着她瘦弱的肩,轻声问:“疼么?”
“嗯。”抽噎伴着的回答。
“害怕么?”
“嗯。”
“辛苦么?”
“嗯。”
没有犹豫和隐瞒的,一一承认。只有在他面前,才能毫不设防的,将那个脆弱无助的自己,完全暴露。此时此刻,只有他,是她所有温暖的来源与寄托。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公良乐拍着怀中女子的肩膀,轻声安慰。
低沉轻柔的声音,有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被他抱在怀里的昭离心绪逐渐平复,甚至有淡淡的舒心。
外面一束姣好的阳光透过窗格洒在两人的侧脸与肩上,有着昏黄的温暖光晕,像是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
公良乐安顿好昭,便起身离开了。出了她居住的院落,迎面就遇到一个贵公子,有些面熟,他仔细回忆了下,才想起来,他是颉国司士白未明。在朝见颉公时见过一面。
公良乐是个知礼之人,他本想与白未明见礼,对方却脸带微笑对他道:“是副使大人呀!这几日劳烦副使大人对熠小姐多有照顾,白某在此谢过大人。往后白某会亲自过来照顾自己的未来夫人,就不劳大人了。”说着躬身行了一礼,依旧是满面笑容。
公良乐没有理会他的弦外之音,淡淡道:“在下随老师学过一点医术,救死扶伤是本职,谢就不必了。司士大人走好,在下告辞。”
他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在拐角花廊下又见到了正往这边走的庄无韫,公良乐第一句话便是:“这几日你去哪了?”他刚从庸台返回,驿馆的侍从却告知他正使已经好几日不见人了。
“我回了一趟国。”
“回国?你回国做什么?不怕被……被发现么?”公良乐神色震惊又焦急。
“准备一些事情。”庄无韫道,“阿熠已经被逼入绝境了。”他说这话时神色很淡,看不出一丝情绪。
公良乐一震:“颉公让她嫁入白氏,我正想找你商量这件事,看看如何做才能阻止。”
“不必,我都已经办妥了。我回国,就是为了给写着百里熠和沧王婚约的王书盖上王印。”庄无韫神色淡淡的,含着几分不明显的疲惫。
“你疯了?沧国那边的事……都还未确定,你的身份也随时可能被颉国的人发现,你怎么敢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公良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