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未央宫仪门,正是开在此处,开在一片绿意盎然之中。
门匾上“未央宫”三个大字,与那“纤尘不染”一样出自迪古乃之手。不过前者规矩方整,后者则潇洒俊逸、若灵若仙。
踏进仪门,两边俱是抄手游廊,曲折迂回,迷花人眼。中间石子漫成甬路,且石子颜色各异,排成花朵形状,一路铺至未央宫正殿。右侧凿有池塘,引后山之泉,里头荷叶浮动,水波粼粼。池边砌一精巧亭子,铺设得齐齐整整,里面列着香几方杌,器玩文房,俱是全备。再一细瞧,亭前石柱刻对联:
坐饮清风荷露,笑观丽人采莲。
我嗤笑,迪古乃轻咳两声,说道:“爱妃若是觉得朕此联不好,以后自行换掉便是。”
我摇头笑叹,指着亭前一株西府海棠,向他嗔道:“郎主真真爱极了海棠。”话说完,一阵清香飘来,我鼻翼微微一动,脱口笑道:“早春的白玉兰已经开了。”
果然呢,三株白玉兰耸立在亭子背后,枝头三三两两地缀着饱满雪白的花骨朵,散发着一缕缕沁人心脾的芳香。
我见亭子尚未题名,便道:“郎主既已题了对联,这名字自然也要取一个。我才疏学浅,只想出‘沁芳’二字,郎主以为如何?”
迪古乃笑道:“当然妙,这二字一出,色香味俱全,如何不妙?”说罢吩咐孔彦舟记下,回头制匾。
我笑着转过身,望向甬路左侧,却是一座郁郁葱葱的花圃。
白石为栏,修砌地高矮不平,活泼生动,毫不呆板。花圃边缘设花架,植有蔷薇、玫瑰,不过离花期尚早,只稀稀落落地结着花苞。再往里去,山茶成林,牡丹成片,绿叶葱茏,只待花开。
我笑得开心,眸中聚满柔情蜜意,心头的花儿相继盛开。孔彦舟上前道:“这花圃中的土壤,混合了南方北方,经由花匠们精心调配而成,娘娘大可放心,这山茶花不会不适应。”
我颔首微笑,目光落在未央宫正殿。
桂殿巍峨,金银焕彩,相较庭院之清幽,倒是极其富丽了。孔彦舟察言观色,一边引着我们入正殿,一边解释道:“娘娘虽喜爱幽静,但娘娘身为元妃,地位尊崇,正殿若过于简素,略显得不合礼制。”
我“嗯”一声,抬脚踏过门槛。正殿开阔,金窗玉槛,帐舞蟠龙,帘飞彩凤,珠宝争辉。迪古乃拉一拉我,眨眼笑道:“朕带你去瞧寝殿。”
推开殿门,一缕幽香迎面而来。寝殿乃休息之处,故而以雅致精巧为主。饶是如此,铺陈得仍是穷极纨丽,珠帘绣幕,风起绡动,层层叠叠,暗香萦绕,叫人眼中尽是迷华。
迪古乃引我至杨妃榻前,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禁双颊一红,掩面笑出声。
原来杨妃榻旁,有一紫檀桌屏,上头绣着一位美人,正卧榻小憩。眉目娇俏,唇边含笑,皓腕半露,托着香腮。迪古乃搂着我,低低问道:“宛宛,这绣像中的妇人,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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