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对于薛柯的突然离世太过伤心,近段时间以来,赵霜常常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这一点,俞蔚蓝和江修文都发现了。他们曾经也试图开导赵霜,但说话时她应承得好好的,此后却还是没有什么精神。江修文在无奈之下,说道:“也只好随她了,总归会好起来的。时间能治愈一切伤痛。”
时间能不能治愈别人的伤痛俞蔚蓝不知道,但对于赵霜来讲,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她还是整天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经常莫名其妙的掉眼泪。赵霜对薛柯的感情竟然有这么深,是俞蔚蓝始料未及的事。她没有怀疑过,或许,赵霜的种种表现,并不是因为伤心。
这一天中午下班后,俞蔚蓝找赵霜一起去吃午饭。两人离开办公室,经过走道去乘电梯。当她们走到当日薛柯上吊的那个地方时,赵霜突然停下了脚步。她仰起头愣愣的看着高处的窗棂,说道:“蔚蓝,我昨天见到薛柯了。”
赵霜这没头没脑的话语让俞蔚蓝悚然一惊:“说什么呢,小霜,你是不是太累了。”
“我真的看见了。”赵霜没有情绪的说道,“昨天下午我走出来透透气,听见这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秋千架摇晃的声响似的。一时好奇,我走到这儿来看是什么在响,就看见了薛柯。他吊在这窗子上头,晃过来晃过去,咯吱咯吱的响。见到我走过来了,他抬起脑袋对我说,小霜,来陪我啊……”
“别说了!”俞蔚蓝一声大喝止住了赵霜的话头,她扯住赵霜的手臂硬将她拉走了。走到电梯里面按下按钮,俞蔚蓝的心仍在砰砰乱跳。“小霜,我看你是魔怔了。薛柯已经走了,你不要再念念不忘了,好不好?”
听了俞蔚蓝的话,赵霜只是怔怔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俞蔚蓝看着她恍恍惚惚的眼神,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两人一路沉默着去吃了午饭,然后在街心花园坐了一会儿,就又到了上班的时间。坐在办公桌前,忙忙碌碌的过了一个多小时后,俞蔚蓝才起身去倒水兼稍稍歇息。靠在饮水机旁边,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水,她不自觉的抬眼往赵霜那边望去,却见那里的座位上空空如也,赵霜不知道去了哪里。想了想,她端着水杯,往办公室外面走去。
俞蔚蓝来到走道上,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赵霜。她正站在前方拐角处,言笑晏晏的与人谈着话。从俞蔚蓝站立的位置看过去,跟赵霜谈话的人恰好被墙壁挡住了,看不到是什么人。
端着水杯,俞蔚蓝慢慢朝赵霜那边走去,杯子里的水随着她的脚步晃晃荡荡。她与赵霜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墙壁那边看不到的地方逐渐展现在她眼帘中。眼前所见,令俞蔚蓝怔住了。
没有人。
赵霜的对面,并没有人在。她就这么对着空气说着笑着,很是开心的模样。这幅场景,诡异至极。
今天是个阴天,天空中彤云密布,黑压压的覆盖在城市上空,没有一丝阳光从中泄露出来。走道里光线昏暗,阴沉沉的,有种森然的感觉。望着笑容满面的赵霜,俞蔚蓝只觉得遍体生寒。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她想要逃离,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伐。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一旁,俞蔚蓝走上前去,对赵霜说道:“小霜,你在跟谁说话?”
赵霜偏过头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我在跟薛柯说话啊,蔚蓝,他就在你面前,怎么你看不到吗?”
“这里只有我跟你,你看清楚好不好!薛柯、薛柯已经去世了,我们是亲眼看着他下葬的啊,小霜,你醒一醒好不好!”俞蔚蓝控制不住的大声说道。
赵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沉着脸喊道:“薛柯他在,他明明就在,我看得很清楚!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小孩子,你真的看不到吗?”
难以形容的强烈恐惧感从四面八方袭来,紧紧的包围住了俞蔚蓝。她再也无法忍受,伸出手用力的抓住赵霜的胳膊,厉声喝道:“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薛柯他死了!”
俞蔚蓝的话音刚落,赵霜就陡然直起眼睛恶狠狠的瞪向她,那模样,就像俞蔚蓝跟她有生死大仇一样。她扬起手臂,使劲的甩开俞蔚蓝的手,然后,转身就走。俞蔚蓝被赵霜的眼神震住了,没有去追赶她。
赵霜不疾不徐的往前走,最后走到了走道的尽头。这儿,有扇窗户大大的敞开着,冷冽的风呼呼往里面灌,吹得她的发丝和衣襟猎猎舞动。赵霜突然回过头,冲着俞蔚蓝笑了一笑。而后,她伸出双手扒住窗棂,纵身跃了下去。接着,大楼底下传来了一声沉重的重物落地声。
从赵霜转身走开到她跳下楼的这段时间,连一分钟都不到。看着空空的走道和那扇敞开的窗户,俞蔚蓝呆住了。等到楼下传来尖叫和惊呼的声音,她才像是突然被惊醒一样,软着一双腿脚趔趄着往敞开的窗户那边走。走到窗前,她扒住窗棂弯腰朝下方看去。大楼底下的白色砖地上,多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血泊。赵霜仰面躺在血泊里,死不瞑目。她的手脚弯曲成怪异的角度,全身都摔得破破烂烂,连黄白的脑浆都摔出来了……俞蔚蓝猛的收回身体,躬着腰背呕吐起来,直吐得上气不接下气,涕泪满面。
继薛柯离世之后,赵霜也走了。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俞蔚蓝就失去了两个同事兼朋友。公司里的人议论纷纷,都说赵霜实在是太痴情了。所有的人,包括江修文在内,都认为赵霜是为薛柯殉情而死的。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