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纱院是上次杜丽娘险些流产,太子赈灾江南,二老爷孟文尚担心杜客商撂挑子,这才单独拨给她的院子。
位置很好,离二房正院很近,左近种着馥郁的粉红垂丝海棠。
为了补偿她被张氏的毒害,孟文尚到衙门给她立了文书,如今已从和丫鬟一样的通房,变为了良妾。
只等着生下儿子,就提为贵妾。
此时杜丽娘脸色泛白,捂着肚子,在屋里等丫鬟请来郎中。
“小姐,大夫来了,来了”。
黄莺匆匆从外面扯着一个郎中进来。
“是老爷专门为姨娘准备的大夫,小姐可以放心”。
黄莺口中的老爷正是杜丽娘的爹杜客商。
“黄莺,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在叫我小姐,我如今已经是孟家的姨娘,你在这么叫我,让太太的人听到,拿规矩来刁难我。
就是老爷也不能护着我”。
张氏自寿宴后,因为和文成公主结交上的原因,孟文尚也没有再把她禁足在佛堂。
只是厉言警告过她,再整幺蛾子,就把她送乡下偏僻的庄子上去。
这段时间,张氏真的消停了许多,连以往经常让那些妾室到她房里立规矩的事情都免了。
“黄莺知错了,姨娘快让大夫替你诊脉吧”。
杜丽娘伸出手腕,她让她爹专门请了郎中备着,就是想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有什么事情,自己要第一个知道。
才能想好应变的方法。
那郎中诊脉,过了半响,眉头越皱越深。
“夫人是不是曾经吃过滑胎的药?后来靠保胎药,稳定了胎脉?”
黄莺一下就想到上一次姨娘冒险喝下太太丫鬟小红送来的粥。
看到主仆两人不说话,郎中生气的又说道:
“我既是杜老爷花大价钱请来的,自然对夫人知无不言,夫人还请对我说实话,我才能更好的判断夫人的胎儿情况”。
“是,是,大夫,之前姨娘确实不小心误食过,
不过我们家杜老爷从海上商船里花重金买了保胎药,是罗刹国皇族用的呢。
姨娘吃过,胎儿果然就安稳下来了。
后来老爷不放心,也请大夫来瞧过,大夫说胎象很稳,没有大碍。
如今你这么问,莫非是其中有干系?”
黄莺说话很快,也很清楚,这个郎中也听明白了。
他心中有些怀疑的,因为眼前夫人的脉象很不稳,既像是因为药物的原因,又像是因为他也不明白的原因。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如今这妇人肚子里的胎儿已经停止了发育,心脉很弱。
他被杜老爷花大银子养到现在,就是要确保他的女儿生下外孙,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无力回天,胎儿很可能生下来也是死的。
他不能说把原因放在自己医术不精上,只能让她们把原因归咎在自己身上。
那自己也算是拿银子,办完了事。
“何止有干系?简直是催命药。
你们这些妇孺,当那些保胎药都是神仙药不成,况且是从海上流传来的,
那些番邦人和我们中原人的水土都不一样,又怎么会医药皆合适的呢。
如果你们当初就让我来,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些都是虎狼药,暂时稳住了胎象,可实际上滑胎药已经伤害到了胎儿。
夫人,你最近是不是感觉不到了胎动,很微弱?”
“是是,大夫,你一定要为我保下胎儿,多少银子,我爹都会给你的”。
“没有用了,夫人,民间有句话叫‘活七不活八’,如今你这肚子里的胎儿已经停止了发育,侥幸生下来,我也不能保证是不是活的?”
“要是夫人要生,还请快一点,我这就替你把胎儿催生下来。
不然再耽搁下去,连大人都有危险”。
郎中无情的话,让杜丽娘泛白的脸色一下褪去了血色。
“姨娘,听这大夫的吧,我这就去请老爷,
小少爷是有福的,一定会没事的,姨娘快一点把他生出来,
也能多一分希望啊”。
杜丽娘白着脸,一双手上的长指甲紧紧抓着被面。
“黄莺送大夫出去”。
她的话让郎中和黄莺都惊讶了。
不过郎中也没说什么,反正他拿银子能做的都做了,这些大户人家的后院水深着呢,他早早能离开最好。
“快去。”
杜丽娘平常在丫鬟面前都是说一不二的,黄莺担心也无法,把郎中送了出去。
“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小少爷要是保不住,老爷以后可能会不再宠爱你啊。”。
“我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他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我不能让他这样白白的来一场,
我要老爷对我有愧疚,更要那个一直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的五小姐付出代价。
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都是她的弟弟,
要是她害我的孩子没了,这么歹毒的女儿,老爷心里也会有膈应吧”。
杜丽娘扶着高耸的肚子,眼里有着疯狂,配上惨白的脸,显得狰狞。
孟言晴虽然搬到了松岚院去,可仍时时来找这些二房小妾的麻烦。
不是骂就是讽刺。
杜丽娘为了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之前都是忍着,压着心里的怒气。
对孟言晴骂不还口,打的话,
孟言晴还没有蠢到公然害他爹的子嗣。
“姨娘你是想——?”
黄莺跟着杜丽娘这么久了,也清楚一些她的性格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