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冥爷爷看了我的反应,十分遗憾的叹了口气:“也是,那个时候你还穿着尿不湿呢,不会关心这个。唉,你没见过她,当真是可惜了!”又叹,“可惜了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认真洗牌,听完果断将牌甩了他一脸:“老娘我可大了你一万多岁。”见他诚惶诚恐的替我捡起牌,双手捧着递到我跟前,我这才心情好转,询问:“你倒是说说,这该是有多可惜?””
“过了这么多年来,她的模样我还是没忘记。”沧冥爷爷蓦地神情黯淡,语调轻了许多,眼睛也有点……
我的天,我没看错吧?那一层氤氲的水汽是什么玩意儿?
哦,原来沧冥爷爷不仅长得多愁善感,这人也的确多愁善感。
我便安慰鼓励:“说下去。”
“你没见过的,唉,那上神生的可好看了,就算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也好看。本君、本君活了五万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美的人,头一次……”我大哥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不可自拔:“啧啧,那可真是美,教人半点目光都移不开……”
又是一个看脸的,我有点无奈,想把沧冥爷爷的思绪拽回来,让他继续和我搓麻将。他却越说越带劲、越说越伤情。从他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叙述中,我大概得知沧冥他十分喜欢那漂亮的上神,并且追求了她许久。还说她五官生的干净精致,真真是六界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就是身量高挑了点、说话声音低沉了点,胸小了一点。并再次强调,除了这一高一低一平不太正常外,其他真真是六界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可惜,那个美人儿是个不折不扣的冰美人儿,对沧冥爷爷狂热的追求丝毫不理。这千年来发生的一切,大概可以这样概括:哪里有长离上神,哪里便有沧冥爷爷。
我正为这段虐心恋情揪心不已,沧冥却蓦地收了话,过了好久,才意味深长道:“然而……”
我还以为我大哥这番遮遮掩掩是为了故弄玄虚吊人胃口呢,听完才觉得这段孽缘中首当其冲的我大哥当真可以算作六界众生单相思的模范。他因嫌长离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这相思难耐,恨不得天天见上美人一眼。便在一月黑风高夜,跳上抹云朵,偷偷摸摸往上神所居住的三十六重天去了。
底下的三十五重天,集紫霞为城,中皆是玉阁楼台天梯仙泉相勾燕舞,各路的仙僚你来我往,留下一派瑞气腾腾。而我很幸运,司命殿恰巧被修建在那最热闹的三十五天上。
只存在于众说纷坛中的第三十六重天,是神界的最顶端,也是与其下之境截然不同另一面。
传说,那里只有无尽的黑夜,漫天星辰抬手可摘。
清清冷冷的上神独自一人,住在这清清冷冷的黑夜中。
会不会孤独了些?
沧冥爷爷的又一声沉痛叹息将我的思绪拽了回来,他说他那天偷偷潜入三十六天,天门的影子还没现出来呢,便先撞上了一堵巨大的结界。说到此处,他忍不住抱怨这个人的思路到底该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多么的令人发指,才会故意布一个透明的结界,不知道的人什么也看不清就一头撞了上去,如果像寻常一样,堇色或者金色该多好认呀!沧冥爷爷也不是个软性子,当即和着结界较劲起来,在他的描述中,我似乎能看到沧冥君,提着大刀在那结界上狂砍、那结界却丝毫不动,反倒是他脸颊上大汗淋漓的狼狈画面。
我本来想打击他,你一区区活了五万年的妖君,该如何打得过那寿与天齐的上神?退一步说,你又如何打得过那上神织出的结界?可是看他一副难过的样子,当即将这些话扼死在喉咙里。
“那,后事如何了?”我这样问他。
他面无表情:“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