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春在邢夫人处吃点心,往嘴里放了一块五仁糯米球,拿起一块奶酥饼递给邢夫人,两人吃得正香,厨下送来一盅虫草花黄精炖鹌鹑。锦屏把汤接了过来,放到落春面前。落春便就着桌子喝了一口,然后张着嘴巴,手不住的在嘴边扇着风,大叫道:啊,好烫,好烫!”
邢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道:“至于的吗?虽然因为蓉儿媳妇的事这段日子不怎么见荤腥,但也不至于馋成这样呀。”落春拿起汤羹,在汤碗里慢慢的搅动着,面对邢夫人的取笑,答道:“咱们家厨子的手艺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炒个青菜,都恨不得用十几只鸡来配它,让他们来做素席,你不觉得太难为他们了吗?”
“手艺应该没有差到那个地步吧?”邢夫人对落春的话表示怀疑:“你二婶可是每个月都有几天要吃斋的,他们要是做的不好,哪里轮得到你来嫌弃。”早就被王夫人给打发了。
落春撇撇嘴说道:“做的豆腐面筋倒是挺拿手的,我估计每个月二婶吃斋的那两天就吃这几样,除此之外,不值一提。但是就算豆腐和面筋再好吃,像二婶一样,中间隔断日子偶尔吃吃还无妨,天天吃的话,再好吃的东西也都吃腻了。”
“那边府里厨子做素菜的手艺倒是不错,你既然嫌弃家里做的不好吃,就留在东府里吃了饭再回来,偏你不肯,所以你这是自讨苦吃,活该。”邢夫人伸手点了一下落春的额头,嗔道。
提起东府,落春就觉得心塞,她叹了口气说道:“敬大伯出家作了道士,是要吃素的,府里的厨子做素菜的手艺不好怎么行。据说我们府里厨子这两手还是从东府里学的呢。”顿了一下,“虽然那边的厨子手艺不错,但是府里乱糟糟的,满府的烟火气,呛得人脑瓜仁疼,而且哭声、念经声、木鱼声……震天,再加上满眼的白,出来进去的人一个个耷拉着脸,一脸哀伤的模样,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呀?就算是给我吃龙肝凤髓,我都吃不出滋味来,所以还是回来吧。虽然回来东西做的不怎么好吃,但是至少我心情没那么郁闷,而且能吃出滋味来。”
听了落春的话,邢夫人忍不住摇头笑道:“偏你事多,你这个孩子也是够挑剔的……”双喜从外面进来打断她的话,回禀道:“太太,姑太太身边的白嬷嬷来拜见太太。”邢夫人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从扬州回来人了?这个白嬷嬷是贾敏的陪房,是贾敏身边最得用的人,只是她来见她做什么?是代表贾敏的吗?……邢夫人心中纳闷,想不通缘由,但是面上不露声色,说道:“让她进来吧。”
双喜领命出去,一会儿领着一个身着青灰色长马甲的老嬷嬷进来。白嬷嬷进屋之后,扑通一声跪在邢夫人的面前,连着磕了好几个头。邢夫人吓了一跳,赶忙让锦绣将白嬷嬷扶了起来,说道:“这是做什么,我可当不起这大礼。快,锦绣,快将人扶起来。”
白嬷嬷伸手拦住了锦绣上前扶她的手,直起身对邢夫人说道:“舅太太,这几个头是舅太太应得的。若非舅太太,我们家太太、姑娘和小爷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本来应该是我们家太太亲自来向舅太太道谢的,只是我们家老爷过世,我们太太带着姑娘和小爷回姑苏老家守孝,短时间内无法回京,所以我们太太打发我过来,替她向舅太太表示感谢。我口拙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太太和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对舅太太的感激,所以只能在这里给舅太太磕几个头表示一下心意了。”
在收到林如海病重的消息后,贾敏和贾琏一行收拾停当,急急忙忙上路赶赴扬州。落春以邢夫人的名义,预备了不少吃穿之物还有很多珍贵的药材送到贾敏他们的船上,并且随行的还有医道圣手张友士。事关丈夫,贾敏心急如焚,一路上催船快行,昼行夜宿,很是艰苦,因为走得急,所以她们带的东西并不是很齐备,而且贾敏、黛玉和林朗身子都不甚康健,幸亏落春事前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又有张友士尽心尽力帮着开方调养,所以抵达扬州的时候,病弱的贾敏娘三身子并没有垮下来。
到了扬州之后,林如海已经病入膏肓,虽然张友士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救得了他的性命,但是因为他的存在,使贾敏在丧夫之后虽然病倒在床,但是到底撑了过来,免去了林家在办过男主人丧事之后再操办一场丧事的危机,黛玉和林朗在失去父亲之后再失去母亲,成为孤儿的可能。虽然贾敏能够撑过来,还有放不下一双犹在稚龄的儿女的缘故,但是这其中张友士的功劳是不可抹杀的,而张友士又是“邢夫人”给她请来的,所以贾敏对邢夫人可是满心满眼的感激,几乎都要把自己这个大嫂早晚三炷香给供起来了。因此在贾琏派昭儿回京报信的时候,她将白嬷嬷派了回来,替她向邢夫人表示感谢,顺便向贾母回话。
虽然落春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向邢夫人一一说明,但是邢夫人曾经接受落春的建议,也帮着贾敏他们准备了不少东西,因此对白嬷嬷的感谢并没有感到突兀和意外,说道:“姑太太是个细心周到的人,若非因为姑老爷的消息乱了思绪,人虽然在京城,心却不在这里,早就飞到了扬州,也轮不到我来准备。都说‘长嫂如母’我身为长嫂,本就该事事想到前头,做点什么还不是应当应份的,一家子骨肉,姑太太要是这么说,可就生分了。快,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