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哲美眸空洞,许久才幽幽道:“晚了……从长公主來的那天,我就与长公主不能分开了……皇令有言道:长公主命在,我便活着;长公主若是有恙,我也便沒有活着回去的可能了……”
如果说之前赫哲还有重回大梁与心中的良人双宿双栖的幻想,如今随着两国的结盟,她仅有的一丝幻想亦是灰飞烟灭。
我却永远忘不了赫哲在被我软禁起來的时候,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的绝望和苍凉。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赫哲被带走的时候,冲我冷冷一笑。
“你原先义无反顾的來到此的时候,你就该想到除此再也沒有别的选择!”我淡淡道。
赫哲面色苍白如雪,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道:“是的,我现在什么都沒有了,我不想活了,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若是你想死,你早就沒命了……”我淡然扫了一眼眼前这个如画般的女子,慨叹造化弄人的同时,淡淡道:“可见你还是惜命!”
赫哲颓然低头,再无言语。
如今将赫哲软禁了许久,我决定还是去偏殿看看这个令人心生感怀的女子。
一路上走來,心里俱是五味杂陈,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明明不该爱的却爱了;明明当初不该做的亦做了;明明如今不该说的如今亦说了……这样的情境之下,焉能有活路。
即使她不愿意死,拼着赌一下大梁皇帝在她身上的感情,想让梁文敬放她回去,亦是绝无可能,如此一來,她输得太彻底。
当初名义上是为国,实则是为了自己的感情,带着对心上人的眷恋而远走漠北,到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身边,巧施“美人计”,耗费数年的如花年华,为的就是为自己的心上人分忧,换得将來的甜蜜相处,谁知空等白了头,等來的却是永不回头,这换做任何人,想必都是无法接受的。
即使是我听了,震惊万分的同时,亦不免心生悲凉。
來到位于王府西南角,穿过密林遮掩处的一条偏僻小道,來到荒草丛生久未有人居住的偏殿。
芬姚几个人在前面引路,一边小心地用棍子挑开久无人走,道上遍布丛生的杂草,生怕有蛇隐匿其中。
此处的偏殿早已破败不堪,原是为惩罚先前王府里有犯事的奴才,如今倒成了赫哲的栖身之所。
偏殿大门紧闭,一把已锈蚀的大铜锁正中悬挂。
掌管钥匙的系王府的管家派來的小厮,抢先一步上前开开铜锁,一推大门,积聚已久的灰尘随之飒飒而下,呛地那小厮一阵咳嗽,赶紧用袖子呼啦开尘土。
待尘土落尽,那小厮躬身退出,随即悄悄掩上大门。
趁我四下打量的功夫,芬姚、铁蓝几个人已先进去。
片刻,两人出來,芬姚眉头微皱,小声道:“禀王妃,赫哲夫人说等候王妃好久了!”
这处偏殿虽是年久失修,却依稀能看出先前的雕梁画栋,气魄雄浑。
我收回目光,问身边的铁蓝:“这处偏殿先前做何用的,为何荒废至此!”
铁蓝摇摇头:“奴婢原先不在王府侍候,此处不曾到过!”
“王妃真真是好眼力,倒不如进來让赫哲來告诉你!”屋子里传出赫哲暗哑的声音。
我进得屋里。
偏殿里除了靠东墙边上的一张木床,和零散翻倒的几把混沌重生君临异界/23488/精雕细刻的紫檀木椅,几乎一无所有。
倒是房梁上悬挂下來的各色绫罗垂纱,能看出这里似乎有人住过。
那些垂纱已是被扯得七零八落,落上的厚厚的一层尘土几乎要掩盖了原先的本色,依稀可以辨别出水红色,透着年岁已久的陈旧,屋里亦是一股陈年的霉味。
眸子扫过赫哲,她坐在木板床上,身上穿着一身淡粉色绣花的长衣,腰间的束带倒是很好地勾勒了赫哲的体形。
见我四处打量一番,赫哲笑道:“王妃果是与众不同,既是來此看望赫哲,进來却不先问,倒先看起了这破败的屋子!”
我这才凝眸看向赫哲,在此囚禁了一个月,赫哲每日便是在屋子里渡过,脸上带着不见太阳的淡淡的苍白。
我淡淡道:“赫哲夫人方才道等候本宫好久了,不知所为何事!”
赫哲一怔,随即起身,向前几步,离我不足丈许的距离,这才嫣然一笑:“王妃将赫哲放在此处一个月,不闻不问,如今怎会想起來此呢?难道是心有灵犀,想到一起了!”
我眼神扫过赫哲,那边的侍女早已将边上翻倒的木椅小心扶起來,擦吧干净,搬到我的后面,小心道:“这里沒有别的可以坐的地方,还望王妃委屈一下吧!”
我慢慢坐下,这才缓缓道:“本宫知道赫哲夫人虽是求死心切,却是十分怕死;想到赫哲夫人长久在此难免孤单寂寥,故本宫今日特來与赫哲夫人叙一叙!”
赫哲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我沒有理会她,打量着蛛网厚结的房梁,许久,才瞥向赫哲,淡然道:“想必此处曾经住过哪位夫人吧!”
赫哲缓过神,转身又回到木板床上,轻轻坐下,这才颔首道:“王妃果然好眼力,不错,这里的确曾经住过乌洛的一位夫人!”
“此处偏安一隅,人烟稀少,王府如此之大,为何会选在这里!”
赫哲微微抬眸:“这当然是纳彩珠夫人的杰作……”
昔日乌洛邂逅这位被称为成夫人的时候,纳彩珠还未进府,而赫哲进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