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的时候,太子拓跋晃终于征战凯旋。魏帝大喜,觉得自己的儿子真令人骄傲。便下令让著作令史闵湛详细记载太子拓跋晃日常起居及战场谋略,以供天下瞻仰。
接到圣旨的第一时间,史闵湛就去国师府卜问吉凶。国师没说话,史闵湛心领神会——避而不答,这是个避字。于是史闵湛刚回府不久,枕边多了一封信,上面只有两个字,玉、刀。
史闵湛想了想,翌日在魏帝问他需要什么人时,史闵湛道,“崔大人博学多才,又是三朝元老,希望能让崔大人予以教导。”
“写这个用得到崔浩吗?”魏帝想了想,“既然如此,那不如爱卿和崔爱卿一起,编修国史好了。”
楚离听到下人来报这个消息时,还和石霂在床榻上没有起床。
“最后一步。”她轻声道。
石霂把她搂进怀中,“别想了,你精神倒好,看样子是还不累。”
又过了十多天,楚离向魏帝告假,说是在上洛郡觅得名医,医治眼睛。
魏帝道,“不如把神医请来,也好把皇后的病一并除了。”
“回皇上,那神医踪迹难寻,倘若微臣能找到他,一定请回来给皇后娘娘看病。”
魏帝再没有推辞之理,只好由着她去。但因着不放心,便专门叫人陪同前往。正好乐安王在京,魏帝便将她二人交给乐安王,一路护送去荆州上洛郡,实则是监视二人不要跑了。
可偏偏是交到了乐安王手里。
乐安王看见石霂就一脸热切,多亏楚离看不见,不然一定受不了。石霂也深感奇怪,只觉得乐安王“监视”得如此明目张胆,未免太过火了点。然而也无可奈何,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和楚离坐在马车里,呢喃絮语,“要开战了吧。”
“应该快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咱们到荆州地界。”
她们不急不缓,走了大约三个多月,才刚到荆州,驿站就快马加鞭传来魏帝口谕,“乐安王迅速带着国师回平城!”
原来是刘宋主动攻击滑台,但是太子拓跋晃在镇守漠南,防犯柔然。京畿重地自然要防止民心不稳,于是急召乐安王回长安。
乐安王无法,只好奉命行事。可是楚离却道,“王爷,我们刚到家门口,难道连家门都不让进吗?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乐安王看看石霂,咬牙道,“好,现在就送你们回家。”他深深看了石霂一眼,留下几个侍从守着楚离和石霂,自己连夜往回赶。
楚离松了口气,“没了乐安王,事情就好办多了。”
可石霂却对他那个眼神很是狐疑,“我怎么觉得,乐安王好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知道了还能放我们回去?”楚离惊奇,“师姐,你别多想。”
及至赶回上洛郡,到了她们住的地方,这里是她们的地盘,那几个侍从有什么用!
石霂捏了捏楚离手指,楚离心领神会,石霂领着他们进了自己的房间,让他们宿在这里。她静静站在旁边,“就麻烦几位在这里委屈一夜了,就这么一个房间有床。”
侍从也无可奈何,左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抱拳致谢。
楚离仔细辨别着他们的脚步声,等石霂轻盈的往后一跳,楚离摸准机关,手上用力一按,几个侍从惊呼一声,掉进了那床前的地洞里。
听得那几人在地洞里大呼小叫,楚离撒了些mí_yào,这才拍拍手道,“可惜了,我还睡过呢。”
石霂嗔她,“你要是喜欢,等过一阵子,我再给你弄一个。”
“噗——”楚离哭笑不得,“才不要!”
没了杂人杂事,这久居别离的故地明月当空,静谧安详。石霂抱住她,“我们终于回家了。”
“是啊,”楚离亲昵地蹭着石霂颈窝,“现在估计外面已经闹翻天了吧。”
“那些已经和我们无关。”说完,石霂有些哽咽地吻她的眼睛,“可惜我的离儿没能好好的回来。”
“离儿没回来,但是,你的夫人回来了啊。”楚离吻她的唇,“我的夫人也回来了。
石霂破涕为笑,拉起楚离的手,“走,碎碎已经来接咱们了。”
门外蹦蹦跳跳跑过来的不是碎碎是谁?
小姑娘一见到楚离就大惊小怪,“哎呀,楚离你瞎了啊!”
“……”楚离怎么听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石霂也是一头黑线。
“不过没关系,”碎碎高兴地说,“我跟你说,我现在摸清楚五明扇的用处了,包治百病你知道吗!就是我修为不够,用不好,要是楚离你用,说不定能治好你的眼睛。”又道,“说不定还能治好石姐姐的顽疾呢!”
楚离大喜,“当真?”
“不信你试试!”碎碎把五明扇塞给了她,“可惜,上谷公主不在了。”
楚离和石霂同时沉默下去。
碎碎眨着眼,催促她们,“快走快走!天色这么黑了,哎,你们非挑大晚上的走,跟做贼似的。”
可不就是做贼嘛!
石霂打量着碎碎神色,“碎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怎么这么兴奋?”
“兴奋?我有吗?”碎碎连忙捂住脸,“哎呀,到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待拐过几座山,曲曲绕绕进了墨庄,看见来迎她们的人时,石霂怔住了。
楚离觉察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石霂紧紧攥着她的手,哑了声音道,“渠迪……”
那坐在轮椅上的姑娘,不是渠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