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好好养病,谁稀罕他这样子啊!
这样想着,回屋却是从抽屉里拿了几个小药瓶,这才出来。
此时月上中天,九方长渊难得没有戴上那方黑纱斗笠。他静立在梧桐树下,安静的等着楚云裳,浅浅月光被树枝七七八八的剪影成光暗斑驳一片,他处在那其中,一身深色玄衣竟比夜色还凉。
楚云裳再次出来,瞧见这样的他,不由又是暗暗腹诽了一句,真是祸水。
不过转念一想,花雉是个妖孽,无影是个冰山美男,这两人不管是放在一起还是各自为派,都是极能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当属下的都这样出众,更别提他们的主人,哪怕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也绝对是个上天精心雕琢的杰作。
她走过来,他立即就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顿时便盛满了月光,荡漾着氤氲的色泽,华光莹莹,看起来竟是无与伦比的动人心魄。
楚云裳被这双眼睛给看得晃了晃神。
她忙将手里的小药瓶塞给他:“这是我让花雉配的。一日三次,一次一颗,饭后服用,你先试试看效果如何,如果见效不错,回头我让花雉再给你配制一些。”顿了顿,又道,“平时可以听我师叔的,酌情吃一些补品,但也不要太补,你底子不好,补得过了,可能会适得其反。”
“好。”
他点头,伸手接那药瓶,她顺势探上他的脉搏。
因诊脉是需要平心静气的,她没再说话,认真的诊着,他也没动,只低头看她。
看了一会儿她的脸,他就将目光转移到她正和自己相贴着的手上。
然后再转,转过她的手臂,转过她穿着中衣的纤细身子,将她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个遍,似乎只几日不见,他就已经快要认不得她了。
片刻后,楚云裳松开他的手:“我师叔现在在哪里?”
他答:“在我那里。”
“那你现在在哪里?”
楚云裳记起以前秋以笙说,秋家里已经建好了专门给他住的暖阁。
难道师叔和他一样都在秋家里住着?
却听他道:“在我自己的府邸里。”
楚云裳再问:“你府邸在哪?”
这句问话本是没什么特殊含义的,岂料他听了后,眼睛一亮,刹那间流光溢彩:“你想去我那里?”
楚云裳立即被呛住。
她咳了几下,抬眸看他一眼:“我现在住得好好的,我去你那里干什么,做客?就你这病怏怏的样子,你怎么接待我。”
他听了,似是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又精神抖擞:“我是喻儿干爹,你和喻儿去我那里住,不是很正常?再说,这汝阳侯府里全是洪水猛兽,就算有花雉在,也难免会发生什么连他都解决不了的事。不如就去我那里住,有我在,懿都里没人敢动你和喻儿一根汗毛,保准让你们过得平平安安的。”
他几乎是循循善诱,把和自己住的好处全说了出来。
而楚云裳也的确是很动心。
她一直都知道这家伙的背景很是强硬,连秋家都要小心翼翼对待的贵客,放在懿都里,自然也是能让别的权贵谨慎以对。
但她斟酌一番,还是摇头:“不行,不能住在你那里。”
九方长渊立即又失望了:“为什么?有我在,没人敢说什么。”
楚云裳继续摇头,柳眉都紧皱起来:“我不是怕人说。”她顿了顿,想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却是沉吟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果害怕别人乱传谣言,她之前怎么可能还会生下喻儿?
早按照贵族世家里平常的做法,直接堕胎,然后赶紧找一门亲事嫁出去便罢。
她怕的是……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就听九方长渊道:“你是担心你走了后,这里会更乱?”
“有这个原因。”
楚云裳点头,想要将她身处的这个风口浪尖描述给他听,但却无奈发现在这个各种谜团都还未浮出水面的时期来看,她根本不可能将她的担忧说出口,只得叹了一口气:“总之现在不是时候。至少,不将侯府给整顿整顿,我暂时无法离开。”
那就是说,等整顿了汝阳侯府后,就能离开了?
九方长渊心里立时又充满了信心。
然后心里头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其实不管她离不离开侯府,只要他肯强势一点,霸道一点,他何来不能将她跟喻儿带去自己的府里?
可还是想要念着她的感受,这才采取了徐徐图之、抽丝剥茧的方法,果然成效很好,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愿,甚至还有会和他一起住的意向。
他觉得距离自己娶她又进了一步。
想了想,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能离开侯府?等你离开后,你就会带着喻儿去我那里吗?”
楚云裳沉吟道:“不知道。暂且还没寻到合适的时机。”
至于离开侯府,就去他那里住……
楚云裳感到了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没有理出个什么由头。
只认真的思索了一番:“三哥在敏城那边的生意,已经在朝着别的城市扩张了,现在就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难免有些地方鞭长莫及,顾及不到。我想,如果能离开侯府的话,我应该会带喻儿过去帮忙,毕竟三哥之前帮了我不少,就算是兄妹,我也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原来裳儿根本就没想过要和自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