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玛丽能够跳出自身的局限去思考――这对一般人来说不可能也不愿意的事情,但她既有那样的天赋也有那样的决心。这个决心并不是那么容易去下的,因为这不仅是要正视自己的存在同时还要正视苏的存在。有一段时间,她曾经决定放弃自身思考,因为她觉得她的思考有可能会给苏带来伤害,她觉得自己太无知而另一个自己又无所不知。在这种绝对的差距下,分歧是可怕,意见相左是致命的,自私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耻又令人羞愧的一种道德缺陷。而那段时间她和苏的关系也十分微妙,现在回忆那简直可以说是一种绷得非常紧,紧得近乎要断弦的小心翼翼的状态。

后来她在贝内特先生的书房里看到了一本书,可能是父亲最近正在看的那几本中的一本,因为书不仅放在书桌上随手可及之处,还在里面夹着书签。书里有一句话她读了很多遍。

放弃独立思考是有失道德的。

现在玛丽已经不太记得那到底是本什么样的书,也不记得这书里介绍的这句话是引援是哪一位哲人的理论。不过因为这本书这句话提供了截然不同的观点,因而那时的玛丽极为难得的考虑到了自己判断错误的情况――如果她之前的想法有可能是错的,那她就要尽快挺直这种错误――实际上思考也是很难被自身放弃的一种行为。出于这其中一种理由,她转而开始了一种别人都很少有的习惯,她有时候会尽量让自己忘掉自己是谁,用一种毫不相关的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自己。一开始评价自己可能还是有些困难的,但是她倒是有了充足的时间去看苏,看完了苏分析完了苏,再来看自己分析自己似乎就要容易一些。她有一段时间把自己分析的极为透彻,因而感到痛苦。

她分析自己未来的爱情,假设了很多种可能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对此并没有什么期待之情。她觉得自己似乎还未了解男人就已经对此厌烦了。两百年后的男女之情从苏口中的一些并不相干的故事中隐约泄露出来――时间和空间带来的变迁对有些事情似乎是没有作用的。她以为她能发现一些截然不同的地方,但是苏的举动彻底打消了她的念头。她发现苏执着于达西先生而给她的梦想带来的灭顶之灾:两百年后的男人还是一样的男人。再往前寻找,再往深处寻觅,寻到的依然是她常识范畴里早就熟知的东西。而超出她想象的那些智慧的累计,那些奇思妙想似乎在这种时候派不上任何作用。种种与众不同种种奇幻最终回到现实,那种循规蹈矩毫无殊色的选择规范给她带来的幻灭感,远非笔墨可以形容可以传达。

苏喜欢的只是一个有钱长相端庄的品德高尚的普通男人――当然从一些观点上来看这已经是非常难以收集的素质的集合体也是她们绝对高不可攀的对象――但是玛丽是不会这么想的,相对的她还忍不住要替苏感到失望。如果说苏有超越时代的视角,那么那个男人拥有的不过是祖辈遗传下来的财产。

她这样愤恨的想了几天后,慢慢能做到心平气和了。因为她终于也很不情愿地设想了苏是个普通女人的情况。苏如果脱去了那层她擅自赋予的光环的话,她拥有的也是一份同样传承自祖先的遗产。要是她武断得说达西先生不过是生得好的话,那她就得用同样的论断说苏不过是生得巧。

在接下来她就凝视了没有光环辐射下的自己。她承认自己也是普通的,但她又不承认自己可以放纵自己的普通――她可以坦然接受自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也可以承认自己将会是贝内特夫人的心头大患――但是她绝对不承认自己会屈就一种普通的寻常的感情,她压根不想喜欢那些被界限拢住的男人中任何一个。她对那些可以预测的没有惊喜的性格和行为都激不起冒险的情绪,她甚至很极端的认为自己是绝不可能屈就任何一个男人的――她可以欣赏那些品德高尚的,但她做不到将欣赏转换成迷恋。她脑袋里想着这些离奇的念头的时候并不是以平等为基准来考虑这件事的――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想过现实中她可以选择的余地(因为她根本就对选择没有兴趣),她是以一种近乎在追求理想的严肃的态度来思考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最后她得到了一个非常浅显易懂又很值得庆幸的结论。

如果她对爱情已经没有兴趣了,那么把这个部分交给苏去处理,按照她愿望去办,去满足她尚存的趣味,那是一件多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她这种不合时宜的老chù_nǚ的想法有多滑稽,她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她很快就从生活中感到了困惑。在她十五岁以后,她发现她的世界中不声不响地开了一扇门。门的那一头似乎有些截然不同的东西,但是她只是站在门边并不打算跨过门而去。

她的妹妹们卷起了头发,穿起了更加成熟款式的衣服。她的同学开始和她讨论起身边各种她没有留意的绅士的言行。她不着痕迹的跟着她们窃笑随着一起情绪激动,亦步亦趋绝不落后,但这也不能让她理清自己的之前就已然错误的思路。有一次她竟然恍恍惚惚就做了一次这类话题的女主角。

那件事说到底其实是某位先生犯的一个小错误。玛丽和自己的两个妹妹受邀在夏天的时候去朋友家消夏。在另一个同学的家里接受招待的时候见到了同学的表哥。因为只做了简单的介绍,那位先生竟然把她和莉迪亚搞错了。这也许该怪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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