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天的时间,西门侯府的一众男女老少就都下了大狱。
西门侯府的大门上也被贴了封条。
如此看来,上位者对于东方侯府还算是很优待的了。
只是任何优待都毕竟会有个忍耐的限度,皇上对于东方侯府,也差不多失去耐性了。
绿丝再来翼王府的时候,整个的人明媚的如同沐浴在春光里了。
果然,人的心情多半还是受外界影响的。
绿丝磨墨,伺候着东方珞描红。
东方珞写了一会儿,搁笔,看了绿丝一眼,“都是千金大小姐了,还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儿。”
杏黄端了水来,东方珞净了手,便到旁边的茶几旁坐了。
绿丝跟着坐过去,笑道:“这得看是伺候谁了!绿丝无论是或不是小姐,甘心伺候的人都只有一个。”
白鹭奉茶上来,绿绦端着点心跟在后面。
绿丝看了绿绦一眼,“这丫头好像是长开了。”
绿绦笑笑,“跟着主子吃的好睡得好,自然就长胖了。”
绿丝道:“嘴巴似乎也变甜了呢!”
绿绦便红着小脸退了出去。
东方珞也是感慨,惠济庵别院曾经的过往,是再也回不去了。
“还想做回西门柳吗?”
绿丝不假思索的摇摇头,“这个样子挺好!我也已经问过二叔同样的问题了,二叔说了,就算皇上有意将西门侯府交还到他手上,他也不愿意承接了。属于西门侯府的一页,就这样翻过去吧!”
“哦?”东方珞诧异,“他之前那么偏激,这一会儿怎么突然想通了?”
绿丝叹气,“他之前的偏激,也是因为大仇不得报的缘故。如今,罪魁祸首已经入狱,他也就觉得自己可以放手了。”
东方珞道:“真是这样的吗?恐怕还有别的隐情吧?”
绿丝一怔,“郡主指的什么?”
东方珞道:“当年,你祖父遭奸人所害,战死沙场,那名单中是有西门堩的。那么,他一个早该死了的人,又是如何活着回到京城的呢?”
绿丝叹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郡主!他的确是当了逃兵的!在那场战争之前,他突然接到了一个小妾的信。郡主可能不知道,我二叔他一直都是没有子嗣的。起先一直都说问题出在二叔身上,二叔也就死了心。谁知那小妾在信中说,一切都是二婶的阴谋。二叔接了信,就从军营里跑了出来,准备回京把二婶给杀了。”
东方珞唬了一跳,“你二婶是被你二叔给杀的?”
绿丝摇摇头,“那又是另一本糊涂账了。二婶是上吊死的!当时我还以为,二婶是因为听到了西北的死讯,受不住刺激才寻短见的。不久前,二叔才说起此事。他当时走到半路,得知了祖父的死讯。便让手下人送了一封休书回京。自己则又返回了西北战场。想来,二婶是接到休书后才寻的短见了。”
东方珞忍不住的唏嘘,这也太曲折了点儿。“你二叔看到全军覆灭就自暴自弃了?”
绿丝道:“二叔找到了两个残兵,据那两个残兵说,祖父临死前,已经意识到是被人出卖了。二叔一路回京,本想着找皇上彻查此事的。却不想------”话说到这儿,一顿。
东方珞接过话去道:“没想到,等他回京后,西门侯府已经易主了。”
绿丝点点头,“所以,他就认为没有必要再查了。认定了是皇上要置西门侯府于死地的。”
东方珞道:“因为觉得报仇无望,才整天的借酒浇愁?”
绿丝道:“只是一个原因吧!好好的一大家子人,到头来只剩下了他自己。活着,也就的确没有意思了。”
东方珞道:“应该还有对你祖父的愧疚在里面吧!”
西门塱倒了,他却没有继承西门侯府的心思,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在西门侯战死的那场战役里自己的缺失吧!
武将,最光荣的死法,恐怕就是战死沙场了。
逃兵的行为,应该是最令人不齿的。
他这一生,唯一的一次逃兵,却从此与亲生父亲阴阳相隔,这已经成了他生命中再也解不开的结了。
能够活着,虽然是侥幸,却也是煎熬了。
但如果西门堩知道,他还有个儿子活在这世上,又会作何感想呢?
会不会又燃起了夺取西门侯府的斗志呢?
与其那样,那么夕阳的选择就是对的了。
西门侯府到了现在,的确是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了。
恐怕,现在就算西门堩想要,上位者也未必会允许了。
所以,西门堩此时的隐退心思,是对的。
一个人的荣华富贵,带来的往往是更大的精神空虚,恐怕也就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了。倒不如粗茶淡饭,受点儿筋骨之苦,反而有种赎罪的坦然。
绿丝咬唇,“我想,郡主分析的对。他说等过了这个冬天,就回到西北边城去。他还是习惯那边的风土人情。”
东方珞点头,“这样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归宿了。西门塱一家,你可有去探过监?”
绿丝摇摇头,苦笑,“我可没那么好心!何况,皇上也不允许任何人探监啊!”
东方珞道:“你不是任何人!如果西门堩就想当个活死人,不想出面,你就是曾经西门侯府唯一的骨血。你的这个身份,必须主动报告给皇上知晓。”
“呀!”绿丝大叫一声,“义父也是这样跟我商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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