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清清冷冷,贵妃则说话带刺,让若菡如坐针毡。
副桌上的怪异的气氛,连邻桌的沈默都感受得到,借着传菜的时候,给了媳妇个鼓励的眼神,就当是受刑吧,咱也得慷慨就义不是……好在若菡也不是寻常女子,从从容容的坚持下这餐饭……哦不,应该叫膳来;更好在沈默说话果然靠谱,见皇帝用完膳,皇后便起身告退,贵妃娘娘也带着太子离开了。
若是沈默自己,定然要被皇帝留下耍乐,但来的是一家四口,自然也要告辞了。皇帝意犹未尽,好在还有美丽的宫眷在等着他,于是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回家的路上,若菡终于卸下那张优雅地面具,大倒苦水道:“这是宴会,简直是活受罪。”
沈默揽着睡着的平常,微笑着安慰妻子道:“还记得有个詹仰庇的御史,上书说皇上和皇后分居吗?其实真实原因是,皇后娘娘吃斋念佛多年,不是逢年过节,都不见皇上的……姓子清冷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若菡的心情稍好些道:“那李娘娘呢,我怎么觉着她对我有成见呢?”
“瞎想吧。”沈默笑道:“第一次见面,说什么成见。”
“不对。”若菡摇头道:“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可能你们八字不合吧。”沈默无所谓的笑笑道:“艹那份心干啥,你们这辈子能见几回?”
“也是……”若菡点点头,表示不再琢磨这事儿。但车厢里的气氛却怪异起来,男人和女人都不再说话,让边上的十分不禁摇头,心道:‘就不能想到啥说啥,非得让人脑补?回去怎么跟阿吉讲啊。’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下起了沥沥的小雨,沈默按时起身,来到内阁开会。不知是不是自己敏感,几位阁员看他的表情,都透着些怪异。沈默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过敏的话,就是昨晚那场中秋宴惹的祸……人红遭人妒,这是没办法的,沈默只能装作不知,心中却暗暗惊醒道:‘看来,又得装一段时间的小绵羊了……’果然,整场会议下来,徐阶没有问他一个问题,若是换了往常,只要是重大的问题,徐阶都要征询他的意见的。
沈默心中苦笑,只好只带着耳朵静听,但让他颇为意外的是,会上竟做出了一系列重要的人事安排……首先,葛守礼第七次递上的辞呈,内阁终于决定批准了;继任的人选,便是打死不回兵部的王国光;而兵部尚书,则继续由杨博兼任。另外,雷礼的辞呈也准了,工部尚书一职,竟由左都御史朱衡接任,而朱衡的位子,则归了右都御史王廷相。因为都是平级间调动,所以无需廷推,借皇帝的名义下旨便可。
朝廷的人事大权,完全抓在徐阶手中,他也正是利用种种安排,对各方势力或拉或压,捍卫着自己的权威。这次安排,最得意的是张居正,讨厌的葛守礼终于滚蛋了,户部尚书换成了他的好友王国光,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以放开手脚做些事情了。最失意的当属朱衡,从威重之极的左都御史,转到地位最低的工部,虽然品级不变,但无疑是被贬了。原因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对他在倒拱风潮中,意志不坚定的惩罚。然而他终归是回归本行,也不算颜面尽扫……对于自己这边有数的硕德元老,徐阶也不好一棒子打死,给他点颜色也就算了。
至于王廷相被扶正,那是对他在倒拱过程中,不顾体面、身先士卒的的奖励。
其实在众阁臣看来,沈默是那个受暗伤的,好容易把兵部打造的铁板一块,老杨博又来横插一脚。但沈默不这样看,如果他之前,没有处理好和晋党的关系……比如对王崇古、霍冀采取高压,或者粗暴的清楚山西帮在军界的势力,此时必然会遭到反噬。然而自己秉承着一贯春风化雨担将冲突限制在小范围,并始终与晋党保持沟通与谅解,这样虽然对方让出了兵部,但也得到了九边三总督,有得有失,还是可以接受的。
况且,自己也不是圣人转世,虽然把那两个郎中交出来,但如山的铁证还捏在手里,若是对方真想玩过界,他也不惮于把石头砸进茅坑里。昨晚的夜宴似乎导致了今天麻烦,但对沈默来说,却是最后一道金光加持,自此圣眷不比当初高拱少分毫。所以以老杨博的滑头,八成是不会和他起冲突的。
至于有没有意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现在不必忧愁。
散了会,沈默未作逗留,便往兵部去了,军事改革正处在繁琐的初始阶段,虽然两个侍郎可承担大部分事务,但重要的事情,还需要他来拿主意……至于徐阶那里,还是过几天,等老头冷静下来再说吧。
出了会极门,就见遥遥相对的归极门内,似乎人影闪动,还有白幡白旗之类的东西,沈默不由眉头一皱……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估计又要生出些是非来。为免被牵扯进去,惹出麻烦,他便装作没看见,出了午门,径直回部去了。
一到部里,就见兵部官员们也在交头接耳,不过他一进来,马上鸦雀无声,该干嘛干嘛去了。自从推行考成法以来,沈默无须造作便权威曰重,倒是无心插柳的收获。
沈默看看武选司郎中王启明,便回到后院自己的值房。书吏刚泡好茶,王启明就摸进来,看看那书吏,道:“去吧,这里我伺候。”书吏便躬身退下。
“大人,您找我。”待旁人一走,王启明便点头哈腰道。
“议论什么呢。”沈默也不看他,打开今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