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南京城东水关码头,这里是陈调元部队管辖的区域,自从下午就被以运送军粮的名义戒严征用。
码头上的灯塔闪着红光,从江面驶来十数艘吃水很深的蒸汽货船,上面挂着江苏水警的旗帜,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东水关码头。
码头上陈调元第四师一个营的士兵持着火把迎了上来,货船的舱门打开,成排成连的灰军装的皖南军迅速的下船,士兵们推着山炮,扛着轻重机,弹药箱,鱼贯下船,在码头上集合。
士兵集合的时间,刘稳与陈调元派来的副师长唐健中碰了头,两人早在芜湖有过接触,今日见了不陌生,互相敬礼后,刘稳道:“唐师长,我家少帅吩咐了,让我们听你调遣,请下命令吧。”
“不急。”唐健中道:“刑士廉的二十师在下关、丁春喜的第八师在城北,暄帅的命令是将所有奉军缴了械。”
刘稳吃惊道:“乖乖,这可是大手,得有两万人吧。”
唐建中笑道:“不要紧,现在奉军团以上军官都被暄帅叫去喝酒了,等会一拿下这些人,奉军群龙无首,好收拾的很。”
刘稳笑道:“那就好,给我派一个向导,南京这路我可不熟。”
唐建中道:“都准备好了。”挥手招过来几个军官。
说话间码头上已经集合了近两个团的士兵,山炮等也牵引上骡马,刘稳看了一眼,敬礼道:“唐师长,我们行动了。”
唐建中道:“马到成功。”
刘稳跑步到士兵前,喊道:“目标下关,跑步前进。”
教导旅的士兵训练有素,两个团分成先后,马上排成四列纵队向城内开去,队伍最前面是旅卫队一个连的士兵,上百人一水的德国进口花机关,身上挂着德国m24木柄,精锐异常。
后面紧跟的是四人肩扛的雪橇式马克沁重机,足有四十多挺,在往后是上百挺轻机,三十多门的克虏伯山炮,浩浩荡荡。
唐建中目送教导旅,见此武器装备,咂舌道:“皖南军真他娘的阔绰。”
大晚上南京路上一人也无,路遇警察派出所,警察们还在路边站岗敬礼,警察厅早就得了陈调元的告知,言及晚上有军事调动,让警察不要惊慌。
“这好像不是咱们江苏的部队吧。”一个军转警的警察狐疑的看着队列行进的教导旅,喃喃自语道。
“嘘,你不要命啦。”警察所长也看出了不对劲,低声道:“管他哪里的部队,咱们警察抓抓小偷小摸,军队的事情就当看不见。”
……
杨宇霆站起要去上厕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李伯阳喝的较少,头脑还清醒,便站起来身搀扶道:“葛帅,陪你去吧。”
杨宇霆脚步浮夸,笑道:“多谢老弟了。”又对陈调元道:“雪暄,你且等我回来,咱哥俩继续喝。”
陈调元瞥了一眼李伯阳,笑着道:“快去快回。”
厕所在二楼,杨宇霆与李伯阳说笑着下了楼,到了二楼时,杨宇霆看着空荡荡的宴厅微微一愣,咦了一声道:“哎?人都去哪里了?”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楼下可是有两个排的卫队,怎么都没了影,他的目光不由狐疑的看向李伯阳。
李伯阳被杨宇霆的目光一扫,目光微微躲闪,杨宇霆不愧是‘小诸葛’,马上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身子一僵,低低地说道:“这件事你早知道的。”
李伯阳沉默,缓缓道:“葛帅,我早劝过你,是战是退,都要速决,迟则生变。”
杨宇霆酒被吓醒了,倒吸一口凉气道:“妈的,着了陈傻子的道了。”手不禁暗自摸向套,厉声道:“谁的主意?”
李伯阳早有察觉,目光向下一扫,淡淡道:“葛帅,谁的主意不重要,你也不要乱动,我的法身手都比你好。”
杨宇霆脸色铁青,咬牙道:“你要抓我献给孙传芳?”他与孙传芳同是日本士官同学,若真以俘虏身份见面,这份羞辱还不如杀了他的好。
李伯阳摇头:“我怎么忍心让葛帅你受辱。”
杨宇霆脸色稍微缓和,沉着脸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伯阳低声道:“我保葛帅一个人安然离开南京。”
“离开南京?”
杨宇霆尤不甘心,眼中露出希望道:“伯阳你帮老哥一个忙,送我去下关军营……”
“迟了。”
李伯阳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个时候,南京的奉军恐怕就要被缴械了。”
杨宇霆大吃一惊,陈调元在南京只有一个旅,哪能有这么大的胃口吃下几万人的奉军,目光复杂的看着李伯阳,苦涩道:“你的兵进城了?”
李伯阳没有隐瞒,点头道:“一个教导旅,加上市直属部队,上万人马。”
杨宇霆失魂落魄,教导旅的编制他是清楚的,有这么一支精锐部队在,奉军怕只能被乖乖缴械了。
李伯阳诚恳道:“葛帅,你如信我,我保证安全把你送过江。”
杨宇霆犹豫着,半响之后才颓然的点头,道:“也罢,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李伯阳点头,拉着杨宇霆便往厨房钻,在厨房找了件白大褂换上,又系上围裙,往脸上拍了白面,装作白案师傅,扛着一袋白面,打算从****混出去。
刚出了后面,便迎面撞上一队陈调元第四师的苏军士兵,这些士兵瞧见穿着中将军装的李伯阳一愣神,马上反应过来端起对着他,喝道:“什么人,不许动。”
李伯阳与杨宇霆没敢乱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