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入静园,有几位内侍迎上来,打千儿道:“郑大人吉祥。”
郑孝胥领着常荫槐往里走,问道:“皇上呢?”
一个内侍道:“皇上正和庄大人在书房候着您呢。”
“让皇上等着,是臣子的罪过。”
郑孝胥忙对常荫槐道:“瀚勃老弟,请随我来。”
来到书房,门口有两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候着,尖细着嗓子喊道:“皇上,郑大人到!”
常荫槐这才发觉两人是太监,有意多看了两眼,暗想大清都亡了十几年了,溥仪还留着皇帝架子,复辟之心不死啊。
这时听到里面有人回应进来,郑孝胥推门抢了几步进去,对着里面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叩拜道:“臣郑孝胥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常荫槐紧随其后,余光扫见溥仪旁边还站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外国人,便知道是溥仪的老师庄士敦了,来的时候他早就细想过见到溥仪时的礼仪,本着求人办事,礼多人不怪的想法,他毫不犹豫的跪下叩了个头,学着郑孝胥道:“常荫槐叩见皇上!”
“郑大人,常先生,快快请起。”
溥仪见到常荫槐行了跪拜大礼,心里很高兴,一直盯着常荫槐看,他早前收到郑孝胥打来的电话,对常荫槐登门没什么惊讶的,两人起来后,又道:“看座。”
郑孝胥、常荫槐两人起来落座,郑孝胥道:“瀚勃兄,现在见了皇上,有什么事您可以面呈皇上。”
常荫槐扫了眼郑孝胥,笑道:“不好意思,还需要郑大人回避一下,这件事需要单独和皇上讲。”
郑孝胥点头,看了眼溥仪,见到溥仪点头,便退出了书房。溥仪身边的庄士敦也同样要退出去,却被常荫槐叫住:“庄大人留下也好。”
庄士敦便止步了,回座在溥仪身旁,用的眼珠子审度的打量着常荫槐。
溥仪诧异的看了眼常荫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关子,笑道:“常先生,听说你去国外留洋了,何日回来的,此来带来汉卿的什么消息,说起来我也有大半年没见到他了。”
“谢谢皇上关心,我本月刚从美利坚回来。”
常荫槐脸不红心不跳的撤了个谎,微微一笑:“我此来不是代表张总司令,而是山东省李伯阳主席来见皇上。”
溥仪听到李伯阳的名字顿时一怔,李伯阳是谁他自然是清楚的,国民政府的大员,山东省的土皇帝,位高权重。昔日张宗昌在滦河兵败后,东去日本留洋时,曾拜会过他,席间说起李伯阳犹自咬牙切齿,不知道李伯阳找自己所为何事。
“哦,这是李主席的一点心意。”
常荫槐说着话,从口袋取出一张支票,走了几步递到庄士敦手里,庄士敦瞄了眼支票,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光洋贰拾万元整,饶是他见过了大世面,也是暗自心惊李伯阳的大手笔,他忙将支票转呈给溥仪,溥仪见到支票的金额后,顿时喜形于,惊喜道:“这怎么使得,太贵重了。”
自从被冯玉祥赶出紫禁城,溥仪在天津维持排场花销,已经是座山吃空,经济来源多是前清遗臣资助,总归是有失皇室的颜面,此刻李伯阳送来二十万的巨款,足以支撑他数年只用了,如何不喜,当下看着常荫槐越来越顺眼,忙唤入太监,令他们取了一件黄马褂,非要赐给李伯阳。
“谢皇上的赏。”
常荫槐装作诚惶诚恐的收下,又道:“此来除了拜见皇上,李主席还有一桩事情,需要皇上帮忙!”
溥仪思忖着自己这个逊帝又能帮的上李伯阳什么忙,没敢答应死,道:“请说,能帮忙的朕一定帮。”
常荫槐好整以暇问道:“北边中苏的大战,皇上有所耳闻。”
“嗯。”
溥仪笑着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份报纸,上面刊登着满洲里的最新战报,笑道:“刚才我还和庄老师谈及此事,打的好哇,提气!”
“皇上关心国事,是国人的福气。”
常荫槐恭维了句,话音一转道:“皇上可知外**立了多久吗?”
溥仪楞了一下,越发搞不明白常荫槐拐弯抹角的要表达什么意思,看了一眼庄士敦,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庄士敦轻咳了声,操着一口京片子接话道:“外**立的时候,正是圣上蒙难被冯玉祥逼离京城的时候,常先生,当着皇上面,你有话直接说便是。”
“好,庄大人快人快语。”
常荫槐站起身,向溥仪拱了拱手道:“李主席希望皇上对外蒙古的王公贵族施加影响,为李主席平蒙所用。”
溥仪瞪大眼睛,他做逊帝多年了,还是头一次有人请他办这种大事,不觉有些踌躇道:“朕退位多年,与外蒙古王公的联系少了许多,怕是帮不了李主席的忙。”
其实溥仪心里明镜似的,现在可不是大清国的时候,他退位后除了能对满汉遗臣有些作用,哪能管的到天高皇帝远的蒙古王公们、
常荫槐闻言摇头道:“皇上,现在大清国虽然亡了,你不是汉人的皇帝了,但在满蒙两族心里,您的影响里可要比国民政府蒋主席的话都管用,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话说道溥仪心坎上了,不觉有些飘然,要说对满蒙两族的影响力,身在南京的蒋主席确实不如他这个退了位的宣统皇帝,他正要开口答应,一旁的庄士敦若不可闻的哼了声,冷笑道:“常先生,皇上此刻虽然蒙尘,但也不是你们如此折辱的,区区二十万就想买皇上一句金口,未免太想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