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风讪笑道:“呵……呵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时候不早了,师弟快去休息罢,师姐我也要休息了。”叶婉柔微笑着说道,随即缓缓关上了门。
林晚风看着那紧闭的木门,心中一阵失落,她还是如此么?如此多看她一眼,如此多与她说一句话的时间都不给么?
还记得在灵涧之中誓言,“如果能在这南荒大地遇上你,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可是没有多久,果真在这南荒大地的枯墓荒林边上遇到了她,当时的他是多么的激动,多么的情不自禁,以为这就是天意,以为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份,可到头来算什么?一腔热情尽付苦涩。
屋外廊道通明,少年的身影映在玄字一号房的木门上,是那么的孤苦,而他的声音听入耳中是那么的低落:“师姐,晚安。”
门上黑影,黯然走开。
叶婉柔怔了片刻,背靠着木门,黑暗中,她如星辰一般明亮的双眸闪过一丝迷茫。呆了片刻,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心境,终是神情坚定,大步走开。
半个时辰后,伙计急匆匆地跑了上来,敲着她的房门,道:“仙子,仙子,你的朋友喝醉了,你快去看看罢。”
叶婉柔起得床来,跟随伙计而去,远远便听到师弟林晚风醉语仰扬顿挫:“说相思,道相思,相思渺无畔,苦乐君自知,一入相思湖,钢铁亦成痴,如蛾扑烈火,夏虫歇寒枝。说相思,道相思,相思深无涯,如饮苦莲汁……”
“仙子,你看……”伙计指着大堂中一张桌前醉眼迷离的少年,一脸为难之色。
叶婉柔低声道:“你稍先去休息一会儿,这里由我去处理。”
“行。”
楼下大厅中,少年喝得酩酊大醉,除了一地的酒瓶,桌上的可口菜肴并没有怎么动过。挨着少年旁边的是兔精和凶兽,这两个小东西也喝得一踏糊涂。凶兽四仰八叉的倒在地面,兔精面染红晕靠着少年呼呼大睡,张开的嘴中还露出了两颗大板牙。
叶婉柔正欲朝林晚风行去,一身僧衣的玄一和尚翩然而至,快速坐上了桌,随后目视着少年。她迟疑了一下,没有走出去,心中暗道:“既有舌灿莲花的玄一师兄在,想来能劝得了酒醉的林师弟罢。”
林晚风停止了醉语吟诵,醉眼蒙胧的斜视着玄一,道:“和尚,你……你怎么没有头发?”
玄一一呆,随即微笑回道:“出家人四大皆空,自然没有头发。”
“没有头发的和尚,来,你陪我喝酒。”林晚风大声扬着酒罐,大声说道。
玄一微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不能喝酒。”
“没有头发的和尚,你陪我吃肉罢。”少年又醉眼说道。
玄一竖掌微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不能吃肉。”
林晚风拿醉眼瞟着他,哧笑道:“没有头发的和尚,你修的是什么佛?语空神不空,心空念不空,法空相不空。佛说,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无相,万物皆无相。岂不闻‘酒肉穿肠过,佛陀心中留’。所以你啊,修的不是佛,修的只是佛家为修佛而定下的规规矩矩。”
玄一和尚闻言神情大变,随后神情大开,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笑道:“林师弟所言大善,原来贫僧一直都是‘立在路前不明路,身处局中不知局’,来,喝酒、吃肉!”
说完,玄一和尚当真和林晚风一同大口吃起肉,大口喝起酒,甚至两人像是市井狂徒,放下了一切斯文,踩桌蹬橙的划起了行酒令:“哥俩好啊,三星照,四喜财啊,五魁首,六六六啊,七个巧,八匹马啊,九连环……”
楼上转角之后,叶婉柔看得目瞪口呆。任她思想如天马行空,也绝对难以想像林晚风师弟三言两语就将一个佛家高徒骗入红尘俗世,之前还想着玄一能劝得了林师弟呢,可转眼就变了,眼前之景宛如乾坤颠倒,那般不可理喻,变华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如果天禅寺的高僧知道玄一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领着全寺上下乘着神兽来讨说法。”叶婉柔面露微笑,心中暗想。
看了片刻,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颜布寒霜,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晚风,随即甩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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