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此刻万念俱灰,没有银子就无法安抚祖大寿的骄兵悍将,辽东一带必成糜烂之势,如果在此期间,满清军队趁机进关劫掠,朝廷因为拿不出饷银来,将无兵可调。他这个当皇帝的,将又一次当缩头乌龟,眼睁睁的看着清兵抢够了,大摇大摆的出关而去。
崇祯此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和兄长两代皇帝,都顶住东林党人的压力,不禁海不撤税监,原来就是为了让宫中有银子可用。崇祯此刻也在暗暗的后悔,如果在登基之初,不听大臣的忽悠,不为了赚取中听不中用的好名声,此时也不至于为难成这个样子。
“哎……”。崇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权力已经放出去了,再要想收回来可就难了。他此刻也在怀疑,于栋梁在朝堂上提出的节略,在反对派的坚决抵制下,是否能够被执行下去。
“启禀皇爷,户部尚书于栋梁于大人奉旨叩见。”
本来对于栋梁提出的结论,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既然叫人来了,那就见一见吧,也许这位户部尚书真的有什么好主意呢。
“宣于栋梁觐见。”
随着一阵脚步声,小太监掀开门帘,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走来进来,看到他的官服上打着补丁,崇祯摇了摇头,户部尚书是管银子的,他都穷成这个样子,可见大明朝已经窘迫到什么程度了。
“臣于栋梁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来啊,给于大人赐坐。”
崇祯的话让于栋梁吓了一跳,大明朝的官场阶级森严,只有内阁几位阁老才有被皇上赐坐的待遇,像他这样的尚书,是断无在皇上面前就坐的规矩。
虽然于栋梁一再谦让,但在崇祯的坚持下,最后还是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老家伙此刻激动的满脸通红,他已经猜到,皇上要准备大用他了。
“于爱卿,朕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一问去年秋赋的入库情况。”
“启禀陛下,各地秋赋入库情况很不好。北直隶一带经过清军的屠戮十室九空,要想收税是不可能的。河南因连年遭受大灾,不仅不能收赋税,还需要朝廷的赈济。山陕两省流民遍地,更是不要指望,其他地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唯有江南一带的情况好一点,但由于路途遥远,税银要等到五月底才能入库。
“我们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
于栋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陛下,微臣无能,去年秋天接任户部尚书的时候,国库不仅没有一两银子,而且还欠朝中大臣三个月的俸禄,以及各地兵马共计一百八十万量饷银。”
“这就是说,我们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看到崇祯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于栋梁再也坐不住了,扑通一声给崇祯跪下了:“皇上,微臣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罪该万死。”
崇祯叹了一口气,“国事艰难,非你一人之罪,于爱卿,你前日在朝堂上所说的那些话,朕觉得很有道理,今天朕想找你认真谈一谈,你认为在我大明朝推行你所说的新政,能不能行得通。”
短暂思考之后,于栋梁的脸上露出了决绝之色:“皇上,推行新政臣一人死,不推行新政大明亡,为江山社稷,臣恳请皇上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推行新政。能成功臣将以死以谢天下,如果不能成功,请斩微臣之首级,堵住朝中大臣悠悠之口。”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崇祯也被这位忠直大臣的话感动了,离开御座搀扶起于栋梁,然后又在殿里转开了圈。他很清楚于栋梁的话说的很对,如果大明朝在这样下去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也支持不下去了。
历史上有很多主张变法改革之臣,他们的下场都不是太好,商鞅变法使秦国富强,他本人死后却遭到车裂。张居正推行改革,有了万历中兴,他死后却遭到了抄家,像这样的例子简直太多了。
如果崇祯这次推行的改革能够成功了,以东林党人为代表的士绅阶层,必定会说崇祯是一个横征暴敛的暴君,为了在史书上不留下污名。皇上必定会找一只替罪羊。如果改革不能成功,皇上就必须杀了那个最早提出改革建议的大臣,以示惩戒。
想必于栋梁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说出今天这样的话来。看来大明朝的大臣们,也并不全是酒囊饭袋,还是有有识之士的。他们在面临大明朝生死存亡的关头,勇敢的站了出来,只不过,像这样的人是太少了。
崇祯的眼睛湿润了:“于爱卿,你能如此待朕,朕绝不负你,这几天你联系一下有识之士,在以下次朝堂大会上,一定要让我大明朝进行改革,否则我大明朝必亡。”
君臣二人越说越投机,就如何推动改革一事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尽管两个人都看到了美好的前景,但是改革的成效短期之内是看不到的,而朝廷目前缺银子确是燃眉之急,对于这个问题两个人谁也想不出办法,此时也只能默默无语两眼泪了。
殿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启禀皇爷,首辅薛大人紧急求见。”
本来崇祯和于栋梁正在商量如何对付薛国观,却没想到他竟然不请自来了,崇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薛国观也是内阁首辅,政见再不同,该见还是要见的。
“宣。”
崇祯的话音刚落,薛国观就走了进来,也许走的太急,一进门就摔了个大马叉,此时也不顾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