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五姑娘仁慈!”家奴高兴不已,带着鬼面春抄近路,直接横插过一条青石小径,往南面一个偏院行去。
行了一会儿,鬼面春见所行的方向并不是宫北庭歇息的院落,心中不由得有些生疑:“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家奴见她停下脚步,急忙又是一番行礼作揖:“五姑娘,你就相信我们,跟着我们去见见老爷吧!老爷的身体这段时间一天比一天差,只怕是……”
家奴说到这里,竟是有些哽咽起来。
鬼面春思及昨日在家主甄选上看到宫北庭的样子,他的精神好像看上去确实十分萎靡……讨助来划。
又想着就算宫北庭使诈,她应该也能应付。
当下便不再多疑,跟着两个家奴一路往前面行去。
宫北庭半卧在一张软椅里,高大健壮的身体,这才几日时间,便已经有了形销骨立的味道。
看见鬼面春往这边走过来,他浑浊黯淡的目光霎时明亮了起来,对身边的家奴说道:“你们,都下去!”
“是!”几个家奴都依言退了下去,本就清净的院子里面,只剩下了宫北庭与鬼面春,与这满院子寂寂晨色。
鬼面春距离宫北庭足有十余步远的距离,却还是将他的憔悴与苍老尽收眼底。
她在心里轻叹一声,尽量用不那么强硬的语气解释说道:“玉芙姑娘的事情,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宫北庭的声音透着一股沧桑与疲累。
他望着站在远处的五女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浑浊的眼眶里面慢慢有了些泪光:“孩子,我叫你过来,不是怀疑你,也不是想要为难你!”
“那你是为了什么?”
鬼面春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孩子’二字,这种感觉,与以往那种‘孽障’‘孽障’的称呼,感觉真是太不一样了!
宫北庭对她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为父好好看看你!”
鬼面春的身体就好像受到某种蛊惑一般,几乎是身不由己的走近过去,在他的面前站定,咬着嘴唇不说话。
然后她更加清楚的看到了宫北庭的苍老之态,想起他从前是一个多么有威严的人,现在却内元修为全无,只能这样无力的躺在软椅里,跟个废人一样……
她的心里有些酸涩难忍,低声问:“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宫北庭望着这个从小就被他忽略,被他嫌弃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涩然道:“孩子,你长大了,变得漂亮了……”
鬼面春不习惯和宫北庭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见他说着说着眼眶里面就要流下泪来,便打断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宫北庭急忙叫住她:“孩子,你再过来一点,离父亲近一点儿!”
鬼面春无奈,只得又往他面前挪了挪:“有话就说吧,等会儿商夫人找来,看见我在这里,指不定又会诬陷我一些什么!”
“她?”宫北庭忽然冷笑了一声,自嘲道:“这次,若不是身体筋脉受损,仲源兄也不会帮我这么仔细的查看身体,若不是仔细查看,我身体里面的蛊毒只怕到死都不会被发现!”
“蛊毒?什么蛊毒?”鬼面春惊讶的问道。
宫北庭抬手摸了一把湿润的眼角,呵呵笑了两声,才道:“一种叫做爱莫离的情蛊,是商韵容很多年以前,种在我身体里面的……,呵呵,可笑我宫北庭一生养蛊,练蛊,用蛊,却万万没想到,居然被身边人种了情蛊在身体而不自知……”
鬼面春说不出话来。
世间真的有能控制情感的蛊物吗?
能让一个男人,终生只忠贞于一个女人?
与那些能攻能守的战斗类蛊物相比,这样的情蛊,似乎还要可怕得多。
面对黯然垂泪的宫北庭,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毕竟,父女俩平日里的关系,与陌生人差不多,有时候还十分敌对!
这样的关系,她一个安慰的字都说不出,能安静的站在旁边陪着他。
宫北庭自嘲自苦的抹了一会儿眼泪,忽然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只鸡蛋大小的黑锻锦盒,递给她道:“孩子,你把这个拿上!”
“是什么?”她问。
宫北庭的手从黑色缎盒上面轻轻抚过:“这是宫氏一族的家主信物,你带着……”
鬼面春忙道:“为什么要给我?我已经与宫氏一族断绝了关系……”
“傻孩子,族籍岂是你任性的想断就能断得了的?没有家主的同意,你,永远都是宫氏一族的孩子!”
宫北庭大约是想起了四日前在清风阁的一场生死决战,情绪剧烈的起伏起来:“你确实够狠,可是,为父看得出,你心底仁厚宽容,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他将那黑缎锦盒又往她的面前递了递,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道:“这家主信物,你,你拿着!可千万不能落在商韵蓉的手里,玉芙,玉芙也太让我失望,我,我不能将家主之位交给她……”
“可是你还有宫南刹!”鬼面春根本就不想要这什么家主信物,她甚至都不想要宫氏子女的身份!
可是宫北庭却带着祈求的神色,固执的举着手中的黑缎锦盒,喉咙里呵哧呵哧的喘着气,渐渐露出油尽灯枯的气息来:“拿,拿着……,孩子,拿……着!”
鬼面春摇了摇头,往后面退了一步:“不!”
宫北庭失望的抽搐了两下:“还是……不肯原谅父亲吗?”
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