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怔怔地看着月下走来的人,清晰地看到女子眸底翻涌的夜色,感受到她身上微凉的气息往鼻尖蹿,刹那间,肩上泰山压顶般的压力消失。
只一眼,凝烟对他设下的束缚消失于无形,明明白天还显露疲态,不过两个时辰,她的实力竟然又上了一个层次,着实可怕。
夜风吹拂起许欢颜三尺青丝,碧玉簪子插在发间,随意挽了个发髻,还有些凌乱,显然是大梦初醒,宽大的白衫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锁骨绵延而下,一派平坦。
半夏眸光不觉在她身上游离一周,最终还是落在她脸上,果然,看来看去只有这张脸还过得去!
“你怎么也在这?”凝烟俏丽的脸孔上掠过一抹愕然,眸色渐深。
许欢颜缓缓抬手,指尖绾上几绺长发,打着转,青丝缠绕,越发衬得那指尖莹然如玉,她忽的抛开了那缕青丝,偏头绽开一抹讥诮笑意,“我这个点应该睡死了,然后悄无声息地被这棵树吸干血汗,成为花泥么?”
“你都知道了?”凝烟面色微变,身子靠着桃木,像是靠着恋人,脸颊也贴上了树干,唇角微微勾起,媚眼如丝,“成为花泥怎么不好了?为了师傅的复活大业做一份贡献,也是你的殊荣!”
即便是杀人前的狠话,由凝烟说出来也能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而且还带着一种让人柔软的天真,叫人不敢相信她竟会杀人。
“..”卧槽,说好的萌妹纸呢?怎么才一会不见,就变得这么阴森,许欢颜心里有些失望,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叹了口气,拉过半夏的手,“人,我带走了,我不杀你,但你也别打我们的主意,清早我就带着他们离开!”
“呵呵,这番话说得可真是漂亮!”凝烟掩嘴轻笑,烟波流动,天真又明媚,旋即眸光一冷,指尖弹出一道光墙重新挡住他们的去路,“没有我的允许,是不可能离开这的,你以为凭你和这几个小东西能打破我设的结界?真是做梦!”
“所以呢?”许欢颜歪着脑袋打量着凝烟,此时的她糅杂着仙气和戾气,仿若体内原本存了两个灵魂,截然不同的气质却衬得她更为出尘,只是眸间的那抹寂然和悲伤却让人心疼,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煨暖。
指尖挑着淡淡暖意,拂过她的眉间,许欢颜轻笑,“凝烟,你何苦呢?”
凝烟一怔,眉骨拂过的指尖带着让人沉溺的暖意,心底也溢出丝丝暖流,眸间那个慵懒的人也看着她,笑意缱绻而真诚,还有些温暖和怜惜。
好长时间没人用这样的眸光看她。
凝烟心里一时百味杂陈,垂眸掩下情绪波动,长睫如香扇半卷,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良久,却忽然挥开许欢颜的手,眸光冰冷。
“少来和我套近乎,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本来还打算再留你们几天,却偏偏不自量力要来惹麻烦,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凝烟有些恍然,夜空中那轮明月已经快要圆满了,她眉心笑意渐渐温柔起来,身影好似画中幻影,魅惑众生,“师傅这几日就快醒来了,你们的血肉是必不可少的!”
许欢颜有些无语,妹纸你的脑洞可真大,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反正都是死,何必等死呢?
既然动口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只能动手了!
她眸色一闪,直接祭出了古剑,横在胸前,将半夏挡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凝烟,“凝烟想要我的命还不一定呢,抑或,我要了你的命也说不定,毕竟这结界只要你死了,我们也就自然出去了!”
片刻的凝滞,月光如水,映亮了三人的瞳仁。
凝烟指尖一松,放下了手,唇角噙着一丝泠然,眼波流转着滔天恨意,许欢颜只觉眼前一花,那无双身影拂袖而来,秀气的指甲涂着薄薄的一层桃花花汁,漂亮的绯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直取她面颊。
许欢颜一愣,凝烟这一招可不是取她性命,意在毁容,可怎会想毁她容呢?
许欢颜急速后撤,一手搂着半夏的腰,堪堪避开凝烟阴狠凌厉一击。
她身影一闪,落在白石上,身后桃花林阴风大作,花瓣片片凋零,化成一派缥缈的龙卷风,刷拉一声往他们涌来,白色衫子烈烈飞舞,本就不大整齐,现在被风一吹,大半截锁骨都露在外面,雪肤秀肩也暴露在空气中。
半夏扶额,真是被她打败了,帮她拉好了衣服,许欢颜也挥剑防备,三尺剑围密不透风,那龙卷风也不能动他们分毫。
“凝烟,你这打招呼的方式可就太凶残了!”许欢颜站在白石上,黑发飞扬,眼里溢出些许清浅的笑意。
“凶残?我没有直接杀了你已经很客气了!”凝烟不复初见时温顺乖巧的模样,语调阴冷怨毒,眸色如深邃长夜,指尖抚过眼角,像是要把许欢颜的痕迹全都抹掉,“若早知道你竟有这把剑,就不该让你活到现在!”
纤纤素手扬起,木叶飞花,绸缎般的长发在夜色中飞舞,偶有缠绕在脖间,手指挽着那抹发丝,秀气的甲片映着莹白的月光,森冷,目光有意无意地凝住了许欢颜手中的古剑,眸色深处却是致命的寒气。
许欢颜顿感压力倍增,仍是无所谓地耸肩,腕子轻转,挽出个剑花,寒光中已然添了一丝冰蓝,气势陡增,三尺剑围不变,虽然凝烟的攻击已经完全挡住,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果真不是寻常对手,以半夏的眼力,猜测她境界已是化羽之上了,翻手为云覆手雨,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