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一大堆一大堆被送进了衙门,场面触目惊心。
伴随尸骨一并被挖出来的,还有各种衣服的碎片,配饰,荷包,鞋子等等。
仵作连夜整理,才把尸骨一点点的拼凑起来。
而那些衣服碎片,配饰荷包鞋子等,也都按照男女不同,分成两大摊,几个衙役分拣了大半个晚上。
天光吐白的时候,那两堆东西在阳光下,显出一点点五彩的颜色,有的新,有的旧。
其中,最为鲜艳的,就是一件朱红色的金色绣线嫁衣,竟不知道为什么,十多年过去了,那嫁衣一点没破,只是沾了泥土,那上面百蝶穿花的绣样,有些模糊。
还有一双鞋子,鹿皮面的,也耐得住岁月打磨,还完整着。
严夫人一看到这两样东西,就哭的根本停不下来,一口一个美玲,一个昌义的喊。
严大人颤抖着手,在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拨,拨到一直尾部刻着字的木簪的时候,他终于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是国义的,三个孩子,三个孩子竟然都,都……苍天啊,苍天啊,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百里岳明,你这个qín_shòu,你这个qín_shòu。”
事情,总归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云舞能够理解这种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的悲恸。
尸骨,证词,百里岳明无疑成了通缉要犯。
官府张了通缉令出去,贴满了大城小巷。
竹无心这个“小土匪”,又要派上大用场了。
在官府全力稽凶的时候,他向朱大人密告,百里岳明这些年一直和黑风寨有买卖往来,已经化名金万贯,是京城里的富贾。
一得到这个消息,朱大人就屁颠颠又去严家邀功了。
而此事,因为牵扯甚广,人命关天,加上百里岳明如今的身份地位,也提到了州府审办。
竹无心作为重要证人,被移看到州府衙门,而云舞,作为整件事的主导者,自然也跟随去了泉州。
*
在泉州见到被五花大绑着押解来的金万贯的时候,云舞正在接上喝茶。
听到喧闹声跟着去看热闹,就看到金万贯一身绫罗绸缎,却狼狈的带着枷锁脚铐,被几个衙役押送着往府衙去。
丫鬟鬼飘到云舞跟前,看着金万贯讥笑:“他也有今天,活该。”
云舞哼笑:“你以为他会承认?这件事只要他矢口否认,就判不下来。”
丫鬟鬼一惊:“那怎么办?”
“放心吧,他现在已经乱了阵脚,只要他乱了阵脚,我就有办法让他不得不认罪。”
丫鬟鬼皱了下眉:“怎么认罪?”
“呵,装神弄鬼喽,现在开始,要你配合我了。”
丫鬟鬼一下来了劲:“这个我喜欢,你要装新娘鬼吓他?”
“不,你以为他只有那点单子,就敢做出那样惊天动地的事情。”云舞笑道。
丫鬟鬼又皱了眉头:“我不明白了,你到底要干嘛?”
“你总会明白的。”
丫鬟鬼撅了撅嘴:“好吧,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能把这个恶人正法了。”
云舞笑的胸有成竹:“放心,一定会的。”
*
一切,如云舞所料,百里岳明果然不肯承认。
只是,严家已经坚信了“小山匪”的证词,断不会这么轻易放了百里岳明,所以,将他收押入监。
是夜,子时一过,府衙监狱里,死气沉沉。
两个巡逻的衙役,一间间牢房看过去,手中油灯,明明灭灭。
到了百里岳明的那间牢房的时候,其中一人猛然一声尖叫。
百里岳明心乱如麻,并未睡着,听道尖叫声猛然起身。
就看到其中一个衙役不断后退,满目惶恐。
“鬼,鬼,鬼……”
另一个衙役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什么鬼,哪里有什么东西。”
“那边,鬼,女鬼,快走,快走,好冷,好冷的风啊。”
“你可别吓我,风,好奇怪,怎么忽然这么冷,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这双眼睛,总是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你可别吓我。”
两人颤颤巍巍,怪风四起,手中油灯更是乱晃,明明是密不透风的地牢里,这样的怪响陡显阴森。
百里岳明也是身子一紧。
后脊梁骨,忽然一阵恶寒,他猛然一个哆嗦。
又一阵怪风,灌入脖子,他冷到发颤,身子不由一缩,脸色微微一白。
陡然。
牢房里一路所有的灯火全部熄灭,只剩下他监牢外两个衙役手里,还亮着一盏油灯。
可是就连那盏油灯,一阵跳动后,也无风自灭。
两个压抑尖叫,仓皇逃走。
监狱里,本该关满了人,可就像是谁都没听到那两个衙役的尖叫一般,没有半分响动。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百里岳明身子缩的紧紧的,后背用力的靠着墙。
他在害怕,他分明感觉到,气氛诡异可怖,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是你吗?严美玲,你来索命了是吗?你只管来,我不怕你。”
他对着空气里怒吼一声,回答他的,是一声声可怖的女人的低泣声,除了女人的低泣声,还有老者的呵斥声,这些声音,何等耳熟。
他猛然站起了身子:“爹,爹,小仙,小仙,是你们吗?”
“呜呜,呜呜,明哥,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你给我滚,你滚,何小仙,要不死你,岳明能做出这种糊涂事,我看你可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