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有犹豫,古言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不想学?”
霍娉婷迟疑着,绞尽脑汁地找借口:“好难,我完全弄不懂,换个简单的学吧?”
古言定定看了她半晌,又慢慢垂下目光:“有心事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他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柔和的灯光照着他清俊的面容,长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罩住他的目光,连带表情都看不大分明。
他没有生气,只是失望。
气氛有些滞闷,霍娉婷说不出话。这样的情况下,任何借口都不妥当,不能承认,不能否认。她不知道说什么,默了一会儿,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有点累了……”
“嗯。”古言没有为难她,“是我疏忽了,没注意到时间。你休息吧。”
他避开她的目光,起身往外走,颀长的身影透出几分孤寂味道。霍娉婷知道他不高兴,赶紧伸手拉住:“你去哪里?”
古言站在原地,舍不得对她说重话,也没有表现出责怪她的意思,克制着语气:“随便走走,你先睡吧。”
他看上去很平静,霍娉婷反而更加忐忑,拽着他不肯放手:“别去。”
古言仍然站着没动。
霍娉婷觑着他的神色,想了想,再添一句:“我想让你陪着。”
低垂的目光终于落到她身上,古言妥协地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背:“好。”
霍娉婷见他态度松动,赶紧再接再厉,硬拉着他坐回来,抱住他的腰,亲亲密密的:“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困死了。”
古言没有接话,化了原形跳到枕头边,卧在平时的位置。霍娉婷凑过来,揉揉它小巧的脑袋。它挨着她的掌心,先是安抚地蹭了蹭,然后蓬松的尾巴卷过来,盘成柔软的一团,隔开她的手掌。
这是在使性子呢!
霍娉婷发笑,伸手拨开尾巴的遮挡,捏着后颈将它拎起来。它没有挣扎,睁着乌黑的眼睛,疑惑却沉默地看着她。霍娉婷捧着它,低头吻上它的前额:“好啦,别生气啦。”
小狐狸没有解释,垂下目光不吱声。
霍娉婷使坏,凑到它耳边呵口热气,还故意摸了它的尾巴。它打个激灵,浑身的毛都炸开,猛地抬起头,忍无可忍地瞪她一眼。霍娉婷哈哈大笑,使劲蹂躏它的小脑袋:“再生气就不理你啦。”
“没有生气。”
它重新伏回身体,恹恹的催促她:“你不是累了吗?赶紧睡吧。”
这么难哄?霍娉婷松开手,有点苦恼,老老实实地躺好。房间里关了顶灯,光线一下子暗下来,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半天睡不着。她有点闹不明白,古言到底别扭什么。是不是猜到血誓的事?以前哄两句就没事了,今天怎么了?
她翻来覆去的,古言听着动静,开口唤她:“婷婷?”
霍娉婷应声答应,侧身望向它。朦朦胧胧的一团金黄里,缀着一点醒目的白。
他的声音很沉,一字一字说得很慢:“我们的婚事,还要不要办?”
冷不丁听他提起婚事,霍娉婷呼地坐起来,所有心事都吓飞了,呆呆地重复:“婚事?”
古言望着她:“过年的时候你说要办,我就打听了一下。凡世的婚事比较繁琐,要有仪式典礼,还要双方亲人长辈见证。我没有父母,原本联络有族里的长老,你要是改主意了……”他停顿片刻,涩然说下去:“就取消吧。”
霍娉婷听着前面几句,浑身的血都涌上脸颊:她不好意思张嘴,看他每天忙忙碌碌的,以为他忘了,原来忙的是这事!她心脏怦怦狂跳,脑袋几乎打结,以至于听到最后一句,差点没闹明白:“什么?”
小狐狸埋下脑袋,闷闷的:“我其实无所谓,不办也不要紧……”
霍娉婷傻眼,心情从天上直跌进泥里,急急打断他:“为什么不办!”
古言不答。倒是霍娉婷渐渐回过味,隐隐明白:“因为我不想学那个法术?”心情落差太大,她索性摊开来说,懒得再遮掩。
古言抿着唇。凡人不是常说心心相印吗,他以为相爱就是亲密无间,也愿意向她敞开心扉,在她面前无所隐瞒,献出一切。心意互通有什么不好?能让他明白她的所想所愿,随时得到她的回应,彼此坦诚,永远不会有误会。
可是她不愿。
古言不明白,难道她的喜欢,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误会?
霍娉婷同样不明白。只是拒绝一道法术而已,为什么古言能掰扯到取消婚事?她气呼呼地瞪着眼:以前他可是咬定婚约,死乞白赖地粘着她,堂而皇之自称未婚夫的!是哪里出了差错吗?
她等着古言改口,希望他笑嘻嘻地来一句“逗你呢”,可是她咬着牙等了半天,古言只是沉默。霍娉婷怒急攻心:“你想取消婚约?”
黑暗中,她一双眼睛闪烁着熠熠锋芒,像是初生的幼兽,呲着新长的尖牙,摆出威胁的模样。
古言心情复杂,定定看着她:“我等着你决定。”
霍娉婷简直气急败坏:摆出一副委屈模样,好像是她的错一样!她怒目,恨不得咬他一口,碍着巴掌大的小狐狸无从下手,恶声恶气地命令:“给我变回来!”
古言没有多问,应声化回人形。霍娉婷恶狠狠地扑过去,屈膝压住他的胸口,双手掐住他的喉咙,凑到他面前:“你想始乱终弃?”
古言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对喉间的威胁视而不见,小心扶住她的腰身,顺着她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