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的清晨,霍娉婷醒来时,天色还没未亮透。她察觉到枕边人熟悉的气息,知道是古言回到房间里,翻个身往他怀里偎过去,伸手环住他的腰,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古言低声回答:“四点刚过,还能再睡会儿。”
霍娉婷“唔”地应声,刚合上眼,忽然颈间微微一凉,似乎多了件东西。她睡意未尽,懒懒散散的,连睁眼察觉的心思都没有,更不记得提醒他变回原形,换个舒服的姿势,很快重新睡着。
及至天色大亮后,霍娉婷真正睁开眼,发现古言挨着她,呼吸平稳,睡得正沉。霍娉婷知道他平时睡眠浅,最近很少休息,生怕惊醒他,一动不动地陪他躺着。闭着眼的他,眉目平顺,唇角微翘。没有拒人千里的冷清,也没有和煦惑人的温柔,像是一幅素雅的水墨画,平淡、悠远,令人打心底里仰慕着,又止不住地想要亲近。
仅静静看着,霍娉婷便觉得无限欢喜。
多么幸运,这辈子能有他陪着。
她很想亲吻他,又舍不得惊动他,睁着乌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瞧,怎么都看不厌。她脑袋里乱乱的,尽是些“美色误人”“君王不早朝”之类的句子……真想一整天都这样躺着,从早到晚地看着。
七点左右,古言还是醒了,原本松松拢着她的手臂收紧,低头咬上她的唇:“早安。”
霍娉婷刷地红了脸,赶紧闭上眼睛,用行动热情地回应。
古言得到鼓励,轻轻柔柔的吻瞬间变了味道,充满掠夺的气息,将她变成一尾缺水的鱼。
等到腻歪的两人下楼,柳似识趣地垂着眼,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古言给自己丢个洁净术,坐到餐桌边。霍娉婷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跟过去坐下,热腾腾的早餐刚好入口。霍娉婷咬一口美味的三明治,同时指了指颈间,问古言:“你给我挂的?”
——除了古言,没人能近她的身。连新收的仆从小白都很难近到三尺以内。
这只水滴型的项坠,色泽剔透水润,昨晚睡前还没有,肯定是古言趁她睡着挂上的。
更要命的是,她能感觉到坠内有阵纹的波动。密密麻麻,符阵套符阵,也不知道究竟刻入多少。至于内容,她的本事还不够高度,辨不清楚。
古言没有给她浮想联翩的机会,瞄一眼很快回答:“对。这是安魂的法器,时时带在身边,片刻都不要离身。”
一句“安魂”,霍娉婷差点失手摔了碟子:古言这些天的忙碌成果,看来就是它了。难怪他今早睡得地么沉,原来是放下桩心事。它的珍贵程度,不用提,霍娉婷便知晓,当即默默扯了扯衬衫的衣领,将它藏得更深些,换来古言的浅笑。
她对别的事情猜测确实没有错,古言原本打算稳妥些,寻件已现世的法器,行事时有迹可循,免得霍娉婷冒险。奈何普通的货色,难入古言的眼;真正宝物的主人们,一个比一个棘手:不是太吝啬,就是刻意刁难,再一听法宝要借给凡妻,顿时真呼“晦气”。别说借,看一眼都不给了。
——真正的宝物,谁人不懂得珍惜?
古言无法,幸好他会些炼器的方法,列出张清单,令柳似及苑内狐妖齐齐出去,把所需材料一件不漏地寻来,经过多日辛苦锻造,最终打成霍娉婷见到的模样:不足拇指肚大,却晶莹剔透,绝非凡品。
霍娉婷隔着衬衫抚着胸口的位置,那里有处水滴状的凸起,心潮涌动。
吃完早餐,古言送她出门上班。骷髅小白殷勤地等在门外,像前几日般,远远跟着她离开。等到她进公司时,它在附近寻处僻静的地方缩着,以免打扰她的同事。——如果它跟进公司里,别的人不说,尹言一定能看到它。霍娉婷不希望遭到异样的围观,更不想费劲去解释掩饰。
她学这些,不是拿来攀比的。
古言则在霍娉婷出门后,打个大大的哈欠,重新躺回去补眠,一口气狠狠睡了三天。
其后随后盛夏临近,天气一天天地热起来。霍娉婷到底放不下心,约了沈梦寻出来聊天。甫一见面,她立刻发现霍娉婷气息的变化,瞧着她的目光添了些不明意味,弯起漂亮的樱桃小口:“不错嘛,瞧你这速度,过些时日就能超过我了。”
霍娉婷一边谦逊“哪里哪里”,一边告诉沈梦寻小白的事情。
沈梦寻了个中肯的评价,无夸无损,淡淡的:“倒也没错。”
她是独自来的。炭球打发去守仙琴之主袁轻语,尚未回到她身边。仗义的十七没有趁机跑来刷存在感,反而跑去陪伴炭球。最初不顺眼的两只小家伙,如今已经迅速黏糊成一团。
霍娉婷赶紧借机问她:“你说小白跟着易振国大半年,是不是早就发现它了?为什么没有早早下手,直接收伏它?你不是要收拾易振国吗?”
她不觉得又笨又胆小的骷髅有本事跟沈梦寻做对。既然早早被发现,它能活到遇到霍娉婷,一定是沈梦寻手下留情——不对,依她的脾性,哪有什么“手下留情”,要么是因为她有蔫坏的主意等着看戏,要么是因为她懒得下手收拾。
不知道小白属于哪个原因?
沈梦寻像是没有骨头般,窝在柔软的沙发椅里,笑容闲适:“因为有用嘛。”
她既然发现,哪里还能让它讨到好去。不是多年死党。霍娉婷一下子明白过来,忍不住替易振国掬一把辛酸泪:只怕他得到的消息,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