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皇上已经答应给我父亲馆券了。”王珂的父亲王蒙正本来是个商人,因为王珂的关系,被加恩晋封为右侍禁、阁门祗候,他想在长宁节和乾元节的时候,让子弟入朝进贡,以表孝心,上书请求皇太后和皇上赐给他馆券,馆券是政府发放的免费供给官员食宿的凭证。
“嗯,也算你父亲有孝心。”刘娥把刘从广放下,说道:“你们继续玩吧,我们去那边走一走。”
“恭送大娘娘。”
“恭送姑姑。”
“恭送皇太后。”
众人都恭敬地看着刘娥等人慢慢走远,刘娥在拐角处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刘娥淡淡说道:“从德已经出知卫州了,钱惟演也从河阳去了毫州,现在他们再也无话可说了吧?我的娘家人位不高权不重,也没有一个人留在朝中。”
寇珠说道:“他们本来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想找碴,怎么都有。”
莫离说道:“太后最大的毛病就是和他们性别不同,他们歧视女人!”
刘娥轻笑一声,说道:“如果我是个男人,那更不得了,他们得直接怀疑我要篡位!”
莫离道:“反正太后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他们说去。”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言可畏,即使周公都害怕流言,何况我呢?……哎,你们看,并蒂莲!”刘娥用手遥遥一指,众人顺着她的手望过去,果然看见在绿油油的荷叶间,有一株红色的并蒂莲正含苞待放。
莫离道:“如果娘娘喜欢,奴婢这就去摘过来。”
刘娥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用,就让它在这里开着吧,还能多看两天,还能结个果。”
清闲的时间总是短暂,刘娥回到殿里又是无休无止地看奏章,处理政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娥先后下诏废除了郓州东平马监,把牧地还给了百姓;以后职田如果遇到水旱灾害,一律按照规定全部免除租税;并免除了全国拖欠的钱物。
内外朝政焕然一新,百姓无不称赞太后贤明。
冯拯几次援引故事,以山陵事毕上书辞去宰相之职,刘娥都不应允,并下诏以后左右见到他的辞呈都不准收。
寇珠倒了一盏茶,放到刘娥面前,问道:“太后为什么不让他辞职?如果不是他挤兑钱大人,钱大人到现在还是枢密使。”
刘娥把手中的奏章放下,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说道:“鸡鸣狗盗之辈都有可用之处,何况是真正的人才?”
寇珠说道:“可是,他毕竟已经老了,而且身体也不是很好……”
刘娥点了点头,恍然大悟般地说道:“是呀,是该让他颐养天年了。”
寇珠问道:“那接下来不是又要选首相了!”
莫离道:“那还用选么?他下去了,自然就轮到王相公上来了。”
寇珠道:“呸!你有没有脑子?王相公老是跟太后娘娘做对,如果让他当了首相,咱们娘娘还有好日子过么?”
莫离懵懂地问道:“那选谁?”
刘娥竟然接着她的话说道:“王钦若。”
“王钦若?……丁谓是鹤相,王钦若也有一个绰号,不知道太后有没有听说过?”莫离疑惑地看着刘娥,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想要重新启用王钦若。
刘娥笑道:“大家私底下都叫他‘瘿相’,对吧?……人家生病本来就已经很不幸了,不要利用别人的病痛去污辱人。其实他真的很有能力,要不然先帝也不会为他打破南方人不能为相的家规,让他成为大宋的宰相,我重新启用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绝对不会违背我,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莫离问道:“可是……太后就不怕他再干坏事么?”
刘娥笑道:“不怕,把王曾、鲁宗道这些人放在他身边,他只有老老实实地干活,再也掀不起来任何风浪。”
莫离双眸紧紧地盯着刘娥,佩服地赞叹道:“娘娘,好主意啊!”
刘娥一笑,遂说道:“王钦若现在以刑部尚书知江宁府,在这件事情没办成以前,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是!奴婢明白。”莫离一笑。
“走,我想去看一看皇上,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干什么?”刘娥说着就站了起来。
刘娥来到资善堂的时候,赵祯正在练习飞白书,王珂等人都在旁边观看。
赵祯背对着刘娥,正在低着头写字,自然看不到她。
王珂等人都想要拜见刘娥,刘娥一摆手。
赵祯把已经写好的字拿起来,对着王珂说道:“朕的墨宝一字千金,朕给你写了,你可一定要仔细地收藏好啊!”
王珂只是呐呐地“嗯”了一声。
赵祯笑道:“怎么了?一听说一字千金,高兴傻了?”
王珂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刘娥在赵祯后面说道:“我来的可真是巧,原来皇上的墨宝已经这么值钱了!皇上能否给我写一幅呢?我一定会仔细地收藏好!”
“大娘娘……”赵祯一下子转过身来,窘得一张白净的小脸红彤彤的。
刘娥从门口慢慢地踱进来,看到他在纸上写着:上善若水,厚德载物。
刘娥把他的字拿起来,高兴地说道:“写的不错啊!都快要赶上你父皇了!”
赵祯赧然道:“大娘娘说笑了,父皇的字多好啊!臣怎么敢和他比呢?”
刘娥笑道:“你写几个名字我看看。”
赵祯问道:“写谁的?”
“写谁的都行……冯拯、王曾、钱惟演、王钦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