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小时候曾经在夜里推自行车被摩托车撞倒在地,当时那喝醉酒的司机从车上掉下来,她怕那人死了,忍着疼问那人有没有事,听那人能说话,还能站起来推摔坏的摩托,她才放心回家。其间,她的腿一直疼痛不堪,可她一直忍着没哭,直到回了家才在爸妈面前号啕大哭,把心里堆积满的恐惧发泄出来。
然而,她被绑架这么大的事,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她安心哭泣的肩膀。
焦倪琛注意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知道是丁大夫人的指责刺激到了她,顿时把那点不悦放下,走到她身边。她的手被丁大夫人握住,只能用手肘扶着墙,他看得一阵心疼,把她的手从丁大夫人手里抽出来,挂在自己胳膊上,给她支撑。
小雅心里一暖,焦倪琛虽然越来越浑蛋,可在她身边的一直是他。这一刻,她的感觉有点复杂。
丁大夫人见焦倪琛毫不避讳地与小雅站在一起,她还没注意到小雅身体不适,眼底闪过嫉恨,情绪稍微平复下来,说道:“你爷爷身体不舒服,先回了公寓,说他年纪大了,做不了儿孙们的主。小雅,你大哥的身体……”
她拧起眉,有点乞求的意味,心脏像被人挤压成一团似的痛。
她的难堪落在两人眼中,小雅对丁小雅的遭遇无法感同身受,而她连丁小雅曾经遭遇过什么都不知道,因此对丁大夫人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不想与此人多打交道而已。但是,丁晓晃的麻烦还是得解决。
“倪琛,不管怎么样,大嫂决不会想看到我大哥身体垮掉。你看,能不能让我大哥先回来做完手术再去大嫂那里休养?”小雅抬头对焦倪琛说道,她轻轻拉扯他的衣袖,只是无意识的。丁大夫人虽说得模糊,但她联想到早上的那通电话便猜了个大概,丁晓晃定是还没做手术就被焦倪琛两兄弟给弄走了。
焦倪琛低头瞥了一眼她的手,正要转回头时发现她手肘那里有点点青黑,他神色未动,自然地移开目光,丁大夫人在这里不是追究的时候。
想了想,他看着丁大夫人说道:“这样吧,这里也有妇科,让大姐转院到这里来住两天,不过爷爷要先出院。”
最后一句话是对小雅说的。
丁大夫人惊喜交加,这样是最好不过的,孙子、儿子都在她身边,没有人比她更高兴了,声音里控制不住喜悦,连忙说:“那我再与手术医生联系。倪琛,他……和焦娇什么时候能过来?”
“我会亲自过去一趟,您让医生先准备手术室。”焦倪琛抬手看一眼表,快到中午了,小雅还没吃饭。
丁大夫人连道谢都没来得及说,飞快地去安排手术相关事宜了。
小雅弯唇而笑。
“笑什么?”焦倪琛好笑地问她。
“没想到你能让大嫂转院。”这种纡尊降贵的事不像是焦倪琛做得出来的。
焦倪琛似模似样地叹口气:“我想通了,这世界上总有打不散的鸳鸯,既然大姐认为呆在丁晓晃身边会舒服点,我没必要做棒子。”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眸中流光闪动。
小雅被他看得低下头,声音低了下来:“爷爷那里怎么说?你一会儿一个说法,爷爷肯定会发现不对劲。”有些事还是早日坦白的好,可焦老爷子有心脏病,让他们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
焦倪琛也有些烦恼,爷爷是乐意见到大姐离婚的,现在不仅刺激了大姐,事情还有反弹的迹象,只希望大姐能不要那么糊涂,可别看见丁晓晃就想着与他复婚。
经过小雅绑架一事,他觉得在大姐与丁晓晃的事情解决之前,小雅始终有被威胁的可能,这让他十分不悦,可一时没有好的法子打开这个死结。
他眸光一闪,说道:“爷爷是个豁达的人,我想你大哥生病了,大姐来看望一下没什么的。”他突然岔开话题道:“你的腿还发软吗?”
他打开门,外面还站着丁家的两名保镖,只不过病房里没有病人,他们只是克尽职守地站在门外。怪不得丁大夫人出出进进要关门。
小雅动动腿,自嘲地笑了笑:“感觉像爬了大山一样,腿肚子一直抽搐。”
因为她心里的恐惧还没完全消散。
焦倪琛深看着她,小雅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一个“失忆”的人,怎么会知道爬山是什么感觉呢?便顿住口不说,手上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两只手都吊上去。
焦倪琛没有戳破她,而是突然抬手扯掉她手臂上的绿色蝴蝶结,小雅忙用手遮掩,之前她隐隐觉得这次绑架不简单,下意识地在全身检查时没有让医生看手肘这里。
焦倪琛捏着她的手移开,看到一片青黑的淤痕,还是手指的印子,印子上些微刮得粗糙的血丝,顿时觉得十分刺眼。任哪个丈夫看到妻子身上留下了别人的指印都不会高兴的。他的脸沉下来:“他们打你了?”
小雅可体会不到他的心情,只直觉他会不高兴,手忙脚乱地把绿带子系上,尽量不在意地说:“不是,是抓我上车时捏出来的。可不能让爷爷看出来。”她一只手系不好,把带子往他手里一塞,有些气恼。
焦倪琛火气消了不少,脚步停下来,比照着原来的样子给她打个蝴蝶结。可他心里还有个结没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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