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这些东西,我的朋友,”伯爵赶紧说道,“有几瓶药水很危险,不仅不能喝,甚至不能嗅。”
德·维尔福夫人脸色陡变,挡住他儿子的胳膊,把他拉向自己的身边;不过,当她受惊过后,又朝那个柜子迅速而又富于表情地瞥了一眼,伯爵及时地攫住了她的目光。
这时,阿里走了进来。
一看到他,维尔福夫人脸上立刻露出一种兴奋的表情,并把那孩子搂得更紧了一点,说道:“爱德华,你看到那个好人了吗?这个人刚才非常勇敢,刚才拉车的那两匹马发了疯,差一点把车子撞得粉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拖住了它们。快谢谢他吧,我的孩子,要是没有他,我们俩可都没命了。”
那孩子撅起了嘴唇,以一种厌恶和藐视的态度转过头去说道:“他长得太丑了!”伯爵看到这种情形心里感到很满意,当他想到这个小孩子也可以使他的一部分计划有希望实现的时候,一个微笑偷偷地爬上了他的脸;维尔福夫人对儿子叱责了几句,但非常温和,谁看了都知道不会起什么作用。
“这位太太,”伯爵用阿拉伯语对阿里说道,“因为你救了他们的命,想叫她的儿子谢谢你,但那孩子不干,说你长得太丑了!”
阿里把他那聪明的脑袋转向那孩子,毫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他的鼻孔在痉挛般地一张一缩,基督山知道那句不知好歹的话已使那个阿拉伯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维尔福夫人站起来准备告别的时候说道,“您经常住在这儿吗?”
“不,夫人,”伯爵答道,“这是我买下作为临时歇脚用的;我住在香榭丽舍大街三十号。我看出来了,您已经复原了,您想走了吧。我已下达命令,让他们把这两匹马套在我的马车上,阿里,这个长得很丑的仆人,”他对孩子微笑地说道,“还将有幸把你们送回家,而你们的车夫就留在这里照料修车吧。这个工作是必不可少的,一旦他干完后,我就派一辆马车直接把他送回唐格拉尔夫人府上。”
“可是,”德·维尔福夫人说道,“我再也不敢用原来这两匹马走了。”
“啊!您待会儿就会看见的,夫人,”基督山说道,“这些马在阿里手上,会像羊羔那样温顺的。”
阿里的确证明了这一点。他走近那两匹被人费了很大的劲才扶起来的马,用浸过香油的海绵擦了擦它们那满是汗和白沫的前额与鼻孔,于是它们几乎立刻就呼噜呼噜地喘起粗气来,并且浑身不停地颤抖了几秒钟。然后,也不管那围观在马车周围的人群多么嘈杂,阿里静静地把那两匹驯服了的马套到了伯爵的四轮轻便马车上,把缰绳握在了手里,爬上了车头的座位。使围观者极其惊讶的是:他们刚才还目睹这两匹马发疯般狂奔,倔强难治,但现在阿里却得用他的鞭子不客气地抽打几下它们才肯向前迈步。踯躅而行,这两匹有名的灰斑马现在变得迟钝愚笨,死气沉沉的了,它们走得是这样的艰难,以致维尔福夫人花了两个钟头才回到了圣奥诺雷她的家里。
她一到家,在家人的一阵惊叹平息之后,立刻写了下面这封信给唐格拉尔夫人:
亲爱的埃米娜:
我同我的儿子刚刚从死亡中神奇般地脱险,拯救我们生命的人就是昨天晚上我们谈论甚多的那个基督山伯爵。我根本没有料到会在今天见到他。昨天,当您带着激情对我谈论他时,我曾不自觉地以我这可怜儿浅薄的心极力加以嘲笑,但今天,我发现您的热情赞扬,还远远没有触及这个人的深层品格。您那两匹马行至拉纳拉街时烈性乍起,像发了疯似的。当时只要碰到路旁的一棵树,或撞上一块界石,爱德华和我,我们就会粉身碎骨;突然一个阿拉伯人,或者说一个黑人,一个努比亚人,总之在伯爵手下的一个黑皮肤的人,我想是在他的示意之下吧,不顾自己被压死的危险,遏制住了马的疯劲,他本人幸免于死就是一个真正的奇迹了。这时,伯爵跑上来,把爱德华和我抱到他的府上,在他家,他又让我的儿子清醒过来。我就是坐他的马车回到家里的。您的车子明天送回给您。在这次事故之后,您会发现您那两匹马非常虚弱,它们像是变呆了,仿佛不能原谅自己竟让一个人驯得服服帖帖似的。伯爵委托我告诉您,那两匹马只要在垫草上休息两天,并只要饲以大麦,它们就会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换句话说,就会像昨天那样可怕了。
再见了!我不想为今天这次驱车出游多谢您了,但我也不应该因为您的马不好而来怪您,尤其是因这事使我认识了基督山伯爵,我觉得这位显赫的人物,除了他拥有百万资财以外,实在是一个非常奥妙,非常耐人寻味的谜,我打算不惜一切来解开这个谜,假如必要的话,即使冒险再让您的马来拖一次也在所不惜。
爱德华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得非常勇敢。他一声都没哭,只是晕了过去,事后,也不曾掉一滴眼泪。您或许仍旧要说我的母爱使我盲目了,但他是这样的脆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