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若停住脚步,打了个冷战刚才那一下仿似不经意的掐捏,分明表示,他根本不打算就此放过自己!
如坠冰窟一般,程心若茫然无措地站在空旷的宫墙内。【..】
就算是给柔妃侍孕,也还有七个月啊,她要怎么才能安然度过今后这些险象环生的日子……
华宫里,柔妃倚坐在榻边,眼神空洞。
方才在屏风后,她已经清楚地看见了那一幕。此前,她还一直不大信,自己这个已经快要过了花信之年的姐姐,还能引起皇上什么兴趣。可是,凭她多年来对惠帝的了解,刚才惠帝装腔作势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充分显示他已经被挑起了兴致!这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游戏,他已经玩儿出兴味来了。
“既如此,娘娘就陪着皇上把这个游戏玩下去。”听了柔妃的话,站在软榻前的严若儒,一脸理所当然。
柔妃忽然觉得有些刺心,这种不适感,当然不是因为看见程心若挑起了惠帝的兴趣而吃醋,而是在刚刚,她又想起了程心若瘫坐在地上的样子……她虽不是什么心慈之人,但是将自己的姐姐推到夫君床榻之上,这样的事,她还是头一回做。
那日,酸梅汁和裙裳上熏香的里,都有分量极轻的媚物,往后,她却不便再一次次的插手,程心若会甘心掉进这个陷阱里么?若是日后程心若羞愤自尽,或是问计到她跟前来,她又该何以自处?
严若儒瞧了柔妃犹疑不定的脸色,心中不屑。 倘若程心若真是个刚烈之人,那点子媚物根本不足以成事。且就算她害怕盲从,回家之后缓过劲来,也会设法佯装意外,投井、跳水以全名节。再不然,最次也该装病,躲着不入宫……
可现在呢,才隔了两日,柔妃一宣召,她就装着什么也没发生,匆匆入宫来瞧形势!哼,在这个女人眼里,不止命比天大,名节跟安逸享乐的日子相比也不值一提。
更何况,那个人是皇上,金口一开,满足这些蝼蚁小民微不足道的愿望易如反掌!如此盛宠之下,程心若最好能胆子一直这么小,由他驱策,不要生出不实的野望才好!否则……严若儒微微抽了抽眼角。
柔妃觉出一阵寒意,看着严若儒冷峻的脸,不禁奇怪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松了捏紧的拳,严若儒不可置否,坐在榻边替她掖了被角沉声道:“心若夫人的事,娘娘还要劳些心,动作要再加快些!”
“为何?”柔妃诧异:“莫非赵那个贱妇又出了什么昏招?”
严若儒也不答,反倒问起,惠帝方才是去见什么贵客。
闻言,柔妃忽然觉出端倪,惠帝如今乾纲独断,专横独裁,能被他称之为“贵客”,还赶着去见的人,必然不同凡响。自己心事重重,刚才居然没有留心!
柔妃正暗悔,严若儒已经漠然吐出答案:“是董惟元。”
“董惟元!”柔妃不禁吃惊坐起:“是当朝大儒董惟元么?”
严若儒笑意苦涩:“不然,天底下还有第二个董惟元?”
怪不得惠帝会去亲迎,柔妃惊异中,带了几分少有的敬意:“当年董老先生功成名就,辞了先帝而去,说过再也不回京、不入朝的,何故,会自毁前言,还入宫来见皇上?”
她可不认为,以惠帝的德行,可以求到这位大贤能者归朝。
“董老先生入宫,委实意外的很。”严若儒掀起眼皮,意味深长道:“不过有人看见,董老先生是和赵锦程一同入宫的。”
水衡都尉赵锦程!皇后赵的父亲……柔妃睁大了眼,脸色苍白。
这就是她比赵最不及的地方!纵然岱北程家也是名门望族,颇有清誉,可吃亏也都吃亏在这个“清”字上。赵家为了捧住后位,从来都是不遗余力,而她却是独坐深宫孤立无援,陪在身边的只有一个寡姐和嫁了人的姑母。
要说,赵家这件事做得委实漂亮!请回了大儒董惟元,赢得的好名声,比功劳本身还大。不仅把富陵赵氏的那股子铜臭气压下去了,连之前赵家犯得那些错,都显得像是无心之失。
董惟元啊,学富五车、刚直不阿之人,半辈子辅佐先帝,成就了先帝的文治武功。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跟任何一个家族去同流合污的!
此番,赵家能不计得失,费尽心力,请了他回来,其一片公心,简直可称得上是苍天可表。
柔妃心下一片冰凉,倘若董惟元真肯留下,惠帝是一定要承赵家这个情的!
“知不知道,董惟元忽然回京所为何事?”柔妃声音颤抖,带了不实的期待。
是啊,董惟元忽然回京是为了什么呢?严若儒也正在深思。
入朝为官自是不可能的,据说董惟元当年为了辞官,曾在先帝面前发过誓。他可以抛下颜面,去而复返,但是,违誓的事应该不会做,惠帝也不能勉强。
那么,他若留下,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以白身在宫里做个智囊,伴驾以解帝王急困;又或者……严若儒心里一沉,但愿不要被他猜中。
看着柔妃如毁的面色,又扫一眼那尚未隆起的小腹,严若儒把话咽了回去。
柔妃身子弱,经不得太大的刺激。他本也不欲提这个话题,只是刚才见柔妃犹豫,仿佛对程心若动了恻隐之意,他才说出来,敲打敦促于她。
现在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自然不能让柔妃折了锐气,一蹶不振,再伤及胎儿。
“听说董老先生是风尘仆仆,就赶着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