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菖蒲都说,大姑娘的这一击软棍子,使得真好。
薛婆婆为什么会被老夫人请回来,其中缘由很多,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
白棠有一点肯定的,她不能落入下风。
老夫人不闻不问的,其实一直在看着,看她怎么应付。
要是连一个薛婆婆都应付不过来,那么以后,她在白府如何站稳脚跟?
倚老卖老是府中老人的通病,幸好白棠已经在裘妈妈那里走过一圈。
大概知道了其中的分寸,还不就是恩威并施。
反正院子很大,空屋子也多,薛婆婆说要住以前住的那一间。
白棠立时就答应了。
第二天,又到了要给裘妈妈施针的日子。
白棠让菖蒲把葱酥薄片卷个包,带过去。
裘妈妈的牙齿不太好,吃这个一定是喜欢的。
薛婆婆听说要去药材房,一下子来精神,非要跟着去。
想去就去,白棠也没有拦着的意思。
“大姑娘是去辨认辨认药材吗?”
菖蒲笑了一下,替白棠答了:“大姑娘没有不认识的药材。”
“这话可说得太满了,天底下的药材多了去,我不过是认识些普通,常用的。”
薛婆婆一直等到了药材房,裘妈妈满脸笑容出来,两人相见都是一怔。
“老姐姐,你几时回来的!”
“昨天才到的。”
“这一别,有没有五年了?”
“五年多了,五年零七个月。”
“时间过得这样快。”
白棠坐在一边,听她们叙旧,不动声色。
“老姐姐也知道我的眼睛有旧疾,这两年是越发不中用了,没想到,把大姑娘给盼回来,能治我的眼疾。”
“她,大姑娘会治你的眼睛?”
薛婆婆知道一惊一乍是不对的,但白棠给她的惊喜实在太多。
“怎么不会,施的一手好针法。”裘妈妈压低了声音又道,“我看府里头两位爷都比不上的。”
“以前,大倌儿的针法也好。”
“是,龙生龙,凤生凤,大爷的骨血到底不同些。”
白棠坦然自若的喝茶,任凭对面两位眼光扫过来,扫过去的。
“裘妈妈,时辰差不多,我们先施针。”
她一句话,裘妈妈立时答得恭恭敬敬:“是,大姑娘说是什么时辰,就是什么时辰。”
“外头日光好,今天就在屋外。”
裘妈妈一呆,施针不是说非要在屋子里,但是再屋外考医者的眼力功夫,很难。
“日光晒着,更适合体内的寒湿气排出来,我们可以试试的。”
菖蒲帮忙把躺椅搬出来,又熟门熟路去烧热水。
薛婆婆觉得自己在旁边看着,好似有些多余。
“大姑娘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我和菖蒲都做惯的,薛婆婆坐着喝茶就好,不用费很多时间。”
白棠一手让裘妈妈坐好,干布盖上眼帘,她把双手洗干净,鹿皮卷打开。
几十枚银针,在日光下银灿灿的,闪得人眼睛发花。
要菖蒲看来,大姑娘的手势越来越娴熟,也越来越好看。
施针的样子,比那些绣娘的姿态更加婉约,一气呵成,中间都没有个停顿的。
薛婆婆看着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一个院子里,四个女人,可是除了轻轻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的。
薛婆婆想到一件事情,老夫人有没有见过大姑娘的能耐。
她来的时候信心满满,如今却有些无所适从了,她难道真的要教大姑娘,怎么走路,怎么说话,怎么像一个大家闺秀的搔首弄姿?
好像,好像是有点可惜了。
白棠拔针也很干脆,然后用烫热的面巾,再一次覆盖住了裘妈妈半张脸。
“最近有没有按时喝茶,吃清热明目的药丸?”
“大姑娘叮嘱的,怎么敢忘记,老婆子一双眼睛可是自己的,马虎不得。”
“那么看远看近的,清楚些了?”
“我觉得都快赶上四十岁前头了,每次施针以后,眼睛四周酸胀酸胀的,睡个好觉再起来,又要更加清楚些。”
“我看今晚上,裘妈妈这只眼睛上的纱状物就能脱落下来了。”
“那是不是就彻底好了的!”
“天底下没有彻底的事儿,以后还要继续喝药,才不会复发的。”
裘妈妈等不到脸上的热气散去,一把将面巾扯下来,指着眼睛,欢喜说道:“我这双眼睛可是捡回来了。”
“我再来个三四次也就差不多了。”
白棠半句不提,薛婆婆这样人前人后的盯着是为了什么。
可裘妈妈也是个老人精,说是多年不见,让薛婆婆留下说会儿话。
白棠应了,带着菖蒲就走了。
裘妈妈等大姑娘走了,直接逼问道:“老夫人是不是对大姑娘不放心?”
“也不是说不放心,就想让她学点礼数。”
裘妈妈冷笑了一声:“二爷家的那一位,我看才应该学学。”
薛婆婆皱皱眉道:“二爷家是二爷的事情,这边可是老夫人亲自开的口。”
“难道大姑娘这样子不好?”
“她毕竟不在府里头长大的,好多规矩要学,她下个月就要及笄了。”
“要我说,她如今这样已经好得不行,就是大爷在,也一定都满意的。”
“话是这样说,人前总是要有规矩分寸。”
裘妈妈抓了一把葱稣薄片,放嘴里嚼的蹦脆,大姑娘做的这些点心,就是合她胃口。“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