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雨,像是越下越大。
按照白棠的经验,这个时候上山真不是好时机。
再加上,两地之间的距离,大概算一算,到福明山的时候,天色全黑。
山里头虽然没有猛兽,但是一到晚上,谁也不知道什么会冒出来。
白棠从来没有选择在晚上上过山。
这一次,为了阿澈,她也是拼了。
“阿陆在哪里?”
她想了想,还是要确定一下。
“在赶车。”
白棠眨眨眼,她真没有想到车夫不是原来的那一个,她上车的时候,明明见到那个车夫的,脸孔还挺熟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肩膀一抖,抓住了阿澈的手。
“是不是车夫,车夫……”
苏子澈没等她说完,点了点头,随即还拍拍她的手背。
“没关系,到了福明山就可以避让开耳目,你不用担心。”
白棠深深看着阿澈,他的视线没有焦距,所以是真的看不出来。
他这样一路逃亡,到底要赔上多少人的性命。
阿澈到底有没有想过,他的胜算一共才多少。
白棠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质问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不懂这些所谓,男人的大事,她能力有限,也没有法子助其一臂之力。
白棠所能做到的,无非是不离不弃。
特别是这种时候,阿澈根本离不开她的医治。
施针术还有两轮,怎么都要继续完毕。
否则的话,他真气不能动用,眼睛又是瞎的。
要是太皇太后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只怕是要心疼坏了。
可是,她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冠玉般侧颜,他的神情,他的姿态,都好像在说,他一定会赢。
是对灰鹰王的作战技巧过于信任,觉得两军厮杀,绝对是祝驭国大胜吗?
就算是祝驭国大胜,搭进去的大顺国将士呢,多少性命,多少白骨,多少人家因此而支离破碎。
白棠不敢往深了想,只怕自己以后都会因为这个每晚每晚的做噩梦。
“主人,到了。”
就在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果然是阿陆的声音。
雨,居然也停了,这样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苏子澈重新摸到车壁上的机关,将马车的门窗打开,帘子一掀,阿陆就等在外面。
“我上山恐怕不方便。”
“没关系,主人,我扶着你。”
阿陆从白棠的提示中,大概知道苏子澈是什么样的情况。
他眼见着主人的旧疾,发作过一次又一次,眼睛看不见已经不算是最快的结果,有好几次,他都以为主人撑不下去的。
阿陆的手臂强健有力,一把搭住了苏子澈的手臂。
“或者,我背主人上山。”
“不,我可以走,你把力气省下来。”
阿陆看了白棠一眼:“里面有个小包袱,你背着就好。”
白棠早就看到阿澈手边有这么一个,原来是要带在身边的。
“棠棠,将案几翻转过来。”
白棠依言做了,看到案几背后,贴着一把匕首,赫然就是当初阿陆送给她的那一把。
她还以为早就被处理掉了,原来他还一直收着的。
阿陆见着匕首,眼角猛地跳了几下,赶紧扶着苏子澈下车,不多想其他的。
白棠将匕首取下,绑在小腿边,跳下车,尝试着走了几步,确定不会妨碍她上山。
“不能点火把。”
暗夜中,一点火光,活脱脱就把自己送上门去做活靶子。
阿陆犹疑的抬头看了一眼,山体高大,在夜色中,更加伟岸。
他只怕没有经验的人,进了山以后,都分不清东西南北。
“我走在前面。”
白棠从旁边折了一支树干,大致比了比长度,是她合适用的,不等他们两个男人拒绝,直接往前走去。
“阿陆,跟着她。”
“主人,小白糖的眼睛在晚上未必能看得清山路。”
“你小看她了。”
阿陆才想说,我可没敢小看她,我一直把她当仙女一样的存在着。
结果,一抬头,见着白棠双脚几乎没有停留,已经很快的走出一大段路了。
“她怎么走的这样快!”
“我早说了,你别小看她,所以紧紧跟上。”
白棠一开始也是有些害怕,才下过雨的福明山中,有股泥土的腥气,不过很快,她闻到更加熟悉的气味。
那是各种新鲜的草药,植物,在勃勃生机的成长着。
是她最为熟悉的环境之一,所以她索性只凭本能前行就好,根本无所谓看得见看不见。
而且,白棠知道,福明山的第一层山体很平缓,就算才下过大雨都不难走。
她走得很快,一点不担心后面两个人跟不上来。
阿陆又不是灯笼壳子,那是有真材实料好武功的高手。
哪怕阿澈的眼睛不好使,其实到了山里头,谁都是睁眼瞎,没有多大的区别。
白棠手中的树枝,忽然戳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对方发出一声尖叫,随即就钻进草丛。
她吓得站在原地,努力回想,那到底是个什么。
“是只山鼠,一点点大。”
阿陆很及时的替她解惑了:“应该是出来觅食的,不会咬人。”
“你又看不见,你怎么知道是山鼠!”
“我看见它的小眼睛了,红彤彤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
白棠白天进山是见过山鼠的,据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