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不知道赵朔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隐隐腾起不安的错觉。可他的怀抱是这样的暖,暖得让人有些想入非非。
事实上,日日面对着这样的绝世风华,她还是忍不住会----窃喜着。
她有时候在想,她跟赵老九算不算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赵老九若是没有她这样的牛粪,这鲜花哪能这般骚包?哪能过得这般活色生香?这么想着,心里瞬间平衡了很多!
下马车的时候,夏雨抬头望着正红的朱漆大门,顶端的“镇远侯府”匾额,象征着无上荣耀。多少人倾尽一生,却可望而不可及。
“多看多听,少说话,懂?”赵朔牵起她的手,抬步往里头走。
如今怕是全京城的人都该知道,当今圣上的九皇叔,睿王赵朔,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牵着他的小内侍到处走。折了茂王府的梅花无数。凑了王公大臣家的热闹不计。
夏雨不说话,跟着他往里头走。亚亚华才。
她原就不懂什么规矩,除了日常行礼。别的一概不知。赵朔愿意牵着她,她就愿意跟着他。走哪,她都不在乎。何时他放了手,她就一个人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朔也不要求她知书达理,知书达理的是大家闺秀,可不是他的小流氓。
他还是喜欢自己的小流氓,偶尔耍耍性子,偶尔他生气,还会过来哄着。换做大家闺秀。只怕脱簪请罪还来不及,怎么会哄人呢!偏有这小妮子,天不怕地不怕,还能爬到他头顶上去,不笑逗你笑,日子过得何其有滋味。
热热闹闹的镇远侯府,喜气洋洋的气氛。能传染。
原还心情郁结不知该如何面对疏影的夏雨,早将愁绪忘到九霄云外,一见桌案上摆放着美味佳肴,精致的点心和瓜果,眼睛都亮了。
赵朔岂会不知她的心思,直接拿起一盘递给她,“不够再拿。”
夏雨嘿嘿的笑着,包着点心盘子,拉着他坐在花园里的小亭子里。见着是赵朔在场,寻常人岂敢上前打扰,都避得远远的。
嚼着美味的点心,夏雨笑得眸若弯月。“好吃!”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嫌弃的打量着她,却也不肯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低哑冷嗤,“不知道的,还以为咱睿王府没饭吃,亏待你了。”
“以后没饭吃,咱就来镇远侯府吃点心,好吃!”她没脸没皮的模样,让他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又敛了脸上的笑意。不远处有不少的官员到场,他自然要摆出一副肃正之态,不似在养心阁这般随性。
他想了想,还是不自觉的抚上她的发髻,竟顾自呢喃,“这样吃,还是这样瘦?”
她一笑,“爷让我每日抱着你后院小金库里的----”
“休想。”还不等她说完,他直接丢了她一记白眼。
夏雨撇撇嘴,“小气鬼。”
“这样的婚事,到底是草率的。”赵朔轻叹了一声,环顾四周,“你喜欢吗?”
她抬头瞧了一眼,“不喜欢。”
他蹙眉,“你也嫌不够热闹?”
夏雨摇着头,放下了手中的点心盘子,起身看了看四下,而后挠着后颈道,“是太热闹了。成亲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有些亲朋好友见证即可!你看那些文武百官,无亲无故的都来了。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他问。
“我娘说,男人若是心中有你,即便没有大红花轿没有大红嫁衣,他这辈子还是会珍惜你,拿你当成手心里的宝。如果男人心里没你,纵然你十里红妆,还不及眉心一点朱砂。”夏雨拭去唇角的点心碎屑,笑呵呵的望着他,“我以后要是成亲,不要十里红妆,我只要十里桃林开满桃花,夜里可以放好看的焰火,叫上几个亲朋好友,好好的吃上一顿饭,就好了!”
赵朔不解的望着她,“女子,不都喜欢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吗?”
“那是做给别人看的,我想要的是让自己心里舒坦。大街上八抬大轿,你不觉得人家跟看猴子骑羊一样吗?我喜欢自由自在!”夏雨坐在亭子的栏杆处,双腿悬空晃悠着,含笑看他。
她的笑,永远都是这样富有渲染力,极具亲和力。
眸若弯月,明眸皓齿,就这样笑吟吟的看着你,不带一丝杂念。干净而澄澈,让你只一眼,就愿意随她而沉沦。即便她没有惊人的美貌,也没有天赋才华,稀松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可他也就喜欢看她这样笑,想笑就笑,何其自由自在。
赵朔起身站在她身旁,“你所谓的自由,是指什么?”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有说不的权力。”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说不的权力----
小丫头口气不小,就连赵朔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说“不”的权力。可她既然想要,只要他能做到,他尽量去争取。
当然,这个他就不必告诉她了。
藏在心里就是,这是----男人的事。
新夫人入府之后,谢蕴一身红衣,当着众宾客面,与新夫人三拜天地。夏雨远远的站着,但依旧能看得清,谢蕴一脸的不愿意。
妾室疏影,是没有资格上堂的,所以此刻应该在流澜阁里一人独守空房。
今夜是谢蕴娶亲的新婚之夜,理应留在新夫人的房中,共享百年之好。
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可谢蕴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夏雨觉得,他这颗心怕是留在了疏影的身上,对于新夫人而言,是件多不公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