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要把秘方公开?”潘掌柜倒抽了一口凉气,捂住嘴巴,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盯着顾敏。
顾敏点点头。
潘掌柜转而问一直闷声喝茶,闭口不言的杨老爷子,“杨掌柜,你也这么想?你们东家疯了,你也不劝劝?”
“劝有什么用?”杨老爷子含混地嘟囔着,“小姐总是常有理。”
“哎呦,你个当掌柜的,咋就这么不负责任呢?”潘掌柜又转过头来看顾敏,“顾小姐啊,我把你当自己人才这么说你的。秘方是什么?是摇钱树,是一个家族的根本。鱼竿和鱼的故事听说过没有?要是有人送你一堆鱼,又送你一根鱼竿儿,你怎么选?”
“这个,我想我会选一堆鱼,然后把那堆鱼卖了买一打鱼竿儿?”顾敏试探地说。
潘掌柜被气笑了,“我的小姐哟,你既然这么机灵,就不应该公开秘方呀!说实话,你做香胰确实赚钱,我也很眼气,要是别人做这生意,我一准儿早就派人去偷秘方去了。管它坑蒙拐骗,杀人放火,这么挣钱的事儿,我冒多大的风险也得分杯羹。”
杨老爷子打喉咙眼儿哼了一声:“你说这话我倒一点不怀疑。”
潘掌柜狠一跺脚:“哎,我说老爷子,你今儿怎么老拆我台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想说我以前对你们做的那件混账事儿嘛?就派人去你们店里砸店那事儿。到现在我还后悔呢我。是,我知道我做生意使过一些不光明的手段,现在想想自己也挺不是人。
可是,我再不是人也得讲个知恩图报不是?前段时间我霸盘搞洋货,弄的家穷财尽,要不是顾小姐大度,不和我计较,我早就赔的倾家荡产了。更别说顾小姐最后还把我老婆的陪嫁悄悄送还我们,更让我无地自容。
小姐的心中气度和能力见识都不是我能比的,我也没什么能报答的地方,可是,我也不能看你把小姐往沟里带呀!你说你五六十岁啦,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怎么给小姐当大掌柜呢你?竟给小姐出馊主意!”
潘掌柜越说越快,最后竟莫名其妙地掉了眼泪,他儿子小跑过来给爹爹递了个手绢。
杨老爷子被骂的狗血喷头,居然还没反应,两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做放空状,一副四大皆空,万事不搁在心上的神情。
“我也觉得,我活了五六十年,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嗨,我这暴脾气。”潘掌柜发了一通火,当事人居然没反应,可气得不轻。
顾敏看他猛地站起来,把椅子都带的往后退了一大截儿,赶紧拦住,“潘掌柜,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公开秘方这个主意,真不是杨老爷子提的,是我自己的想法。”
潘掌柜张嘴还想劝,顾敏摆了摆手,说:“潘掌柜,这事情不是我一时引起,拿生意开玩笑。我考虑了好几天,始终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你听我一一道来。”
“首先,不知道潘掌柜觉得美华发展的势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简直是如日中天呐!别的店铺我不知道,光我的杂货铺,这个月一半的利润都是靠香胰挣来的,天津卫和周边,像我这样的杂货店不知凡几。更别说,你们美华还有自己的销售队伍,盈利肯定很可观。”
顾敏笑笑,“潘掌柜判断的不错,美华的盈利确实很可观,而且一直是上升势头。但是,潘掌柜你没做过工厂,不知道工厂的难处。只有大批量的生产,大批量的销售,才能维持工厂的利润,只要有一个月产品积压,资金就难以周转,厂子就无法运营。所以,美华的势头绝对不是如日中天,而是刀尖起舞啊!”
“小姐,你这话可说的不对。我知道很多工厂都会有资金难以周转的问题,可是美华绝对没有。别的不说,美华可有问钱庄借过贷款?可有接受外来股东融资?全都没有嘛。更何况,美华做的是独门生意,哪里需要愁销路?这不是光脚遇见卖鞋的,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呀!”
潘掌柜摊摊手,表示不相信。
顾敏苦笑,心中想,自己果然不能把清末的人当傻子,她还以为自己工厂的账目只有自己知道呢。岂不知,这些人稍微在钱庄银行一打听,就知道美华有没有在盈利了。
幸亏那批烧碱是在开店之前无人注意的时候拿出来的,要是搁到现在再拿,那绝对跟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显眼。可是这批烧碱也不够使用半年了,必须找出替代方案才行。不然,没了烧碱,工厂就没米下锅,难以为继。
顾敏小心地把这个问题撇过去,“潘掌柜有所不知,美华做的可不是独门生意。香胰工厂虽然在咱大清还没有,可是在西洋,这样的工厂还有不少,更何况,我打听到在东洋,日本,已经引进了许多家这样的工厂。机械设备都从西洋引进,省了不少人力不说,还降低了成本,他们早晚要进军中国市场。”
这些情报当然是章道长打听的,话说做情报员这事儿,没什么比六识敏感,可比千里眼顺风耳的章道长更合适的了。没过多长时间,日本在天津的情报部门就被他摸得七七八八。
“机器,机器,机器!这些洋人就是可恶。什么事都用机器替代了,让工人们怎么活?得有多少人饿死呀?顾小姐,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们家杂货店卖出的香胰利润,我一律捐出五成给美华旗下的孤儿院,也算我为灾民尽点心。”和清末大多数人一样,潘掌柜提起机器就气的不行。
“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