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纨答应得相当爽快,广成伯既然这么想要一封举荐信,那她给弄来就是,这事不难,只要广成伯到那日给她尽心尽力的做好看笑话的观众,别说一封举荐信,一百封她都能弄来。
任氏的眼神中,也透出了欢喜的颜色来,她在广成伯府最不受待见的,就是她的出身,广成伯一家子都当她是商户女,任是她再彪悍硬气,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可是打从心底,这一家子人还是瞧不上她,任氏又不能透露出她是凉氏女的身份,这个闷亏也只能就这么吃了。可是现如今,她弄到了四库书院的举荐信,就显出了她在外头的本事,也显出了那个其实并不存在的任家的人脉,广成伯和她那几个同样出身于破落勋贵的妯娌,身份再高贵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个破落户,谁敢再看不起她这个“商户女”,看低“任家”的人脉。【网】
这事儿说定,齐纨又提起筹备雅集的事情,随口就道:“时间暂定在明年花朝节前后,具体的日子要看天气,到时候我派人给你帖子,来与不来,来几个人,你自己做主。”
“这……这合适吗?”
任氏听得雅集是凉氏本家嫡女齐五小娘子一手筹备,就知道这是高规格的雅集,广成伯府落魄太久,又是勋贵而非世家或书香之家,参加这样规格的雅集,摆明是会被人看笑话的,再者,也会给主办的齐五小娘子脸上抹黑。
齐纨笑了笑,道:“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提前告诉你,趁着有足够的时间,你把要带的人好好调教了,也让别人都瞧瞧你的本事,谁说‘商户女’就一定是彪悍不知礼数的,总不能将来虎郎长大了,继续还由着人看广成伯府的笑话吧,皎娘,你的儿子虎郎体内流着凉氏的血脉,绝非池中物,你要好好教导他,别让人看低他的出身。 ”
任氏的眼圈再一次红透了,心中热血翻腾,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起身深深下拜,好一会儿才哽咽道:“娘子来了,皎娘就有了主心骨,绝不辱没家风门楣。”
齐纨见不得她这样,为了凉氏隐姓埋名受人歧视,独力拳打脚踢的搏出一份不咸不淡的人生,看似过得如意了,可是身为凉氏女却不能表明身份享受凉氏女该有的尊荣,光是想想,齐纨都替任氏委屈万分,何况是任氏本人。
反正该说的事情都说到了,她索性就端茶送客,任氏见状,虽则心中依恋不舍,到底还是主动告辞了。
等任氏一走,齐纨就对许沙氏道:“西市东街的尽头有个书画巷,你派人取一千贯钱,去挂着“山水轩”匾额的铺子里,指名买一幅孔子像。”
许沙氏愕然道:“是哪位丹青大家所画,竟值得千贯?”
齐纨笑了,道:“那位大家离咱们近得很,就住在仁义坊里,姓周,在翰林院里供职。”
“翰林?姓周?”许沙氏疑惑道,“当世书画名家,是有位翰林,却不姓周啊。”
齐纨道:“周翰林的画,也就一般,堪可入目而已。不过他的人品嘛……可与土地庙中的土地爷一比。”
许沙氏愣住,道:“怎么说?”
“有求必应啊。”齐纨大笑,“周翰林同时兼任四库书院的讲师,有举荐学子入学的资格,你去买孔子像时,只留言说要在画上提名‘四库’二字,那店中掌柜自然就明白了。”
“翰林学士清高,怎会收钱卖信?”许沙氏一脸匪夷所思。
齐纨嗤笑一声,道:“这世上假清高的人多了,但大多还要个脸面,轻易不会损了名声,但这位周翰林却是难得的不要脸的,你只管派人买孔子像去就是了。”
“娘子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许沙氏狐疑道。
自打入住郑府,许献可是派人把仁义坊里大大小小的住户们都摸了个底儿朝天,没摸出来那位周翰林是这样个奇葩人物啊。
“这个嘛……秘密,不能告诉你。”齐纨眨眨眼,一副守口如瓶的表情。
她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当然是赖梦中二世的经历,第一世时,这位周翰林的事在十年后被人掀了出来,闹得非常大,连当时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弱质都听说了。后来第二世时她为了搏个才女的名头,趁着周翰林的事还没有被人掀出来,掏空了自己的私房,才求得这位周翰林的一句赞许,让她在京中小有薄名,从而获得了参加各种文会的资格,奠定了她成为才女的基础。
其实一封举荐信而已,如果她去求董家,也很容易求到,看在郑家的面子上,这点小事董浩然不会不卖她面子,不过齐纨不想这么做,大儒亲自出具举荐信,黄七郎算哪根葱能有这样的荣耀,反正对她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就都不算个事儿,为这点小事欠董家人情,她傻了才会这么做。
许沙氏半信半疑的去安排了,不过半个时辰,周翰林亲笔写的一封空白举荐信就到了手,这速度,也让自认为见多识广的许沙氏开了眼界,堂堂一位翰林呀,清贵无比,居然是这么个见钱眼开的货色,他是怎么当上翰林的,就不怕被人知道了拿臭鸡蛋砸门?清流之中,又怎么容许这样的一颗老鼠屎坏了清流的好名声?
“无他,会掩饰罢了,明着是卖书画,谁会料到后面还有这样的门道,知晓这门道的人,也不会随便说出去,这不就让他混下来了。”
而对许沙氏的疑惑,齐纨不屑道。
“这样的人……”许沙氏摇头叹息,片刻后,才沉着声音道,“岂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