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京的某个高档餐厅里,丁骏和易初阳早到一步,正在等待客人的到来。时墨言和易绫夏很快也到了,几个人一起等易思琦和沈年。

当易思琦带着沈年进来的时候,丁骏猝不及防,脸上的表情瞬间凝住了。

尽管只那么一瞬,她就恢复如初,细心的时墨言还是发现了什么,内心隐隐不安,他有意看了易初阳一眼,却见他淡定如常,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客气地和沈年握手寒暄。

和丁骏握手的时候,沈年故意在手上用了点力,握紧她戴着订婚钻戒的左手,确信她手指会感到疼痛,才放开了手。

易初阳和丁骏在主座坐下后,易家两姐妹分坐在他们夫妻左右,时墨言和沈年则坐在她俩身侧,趁着菜还没上,众人闲谈起来。

无意中目光相对,丁骏很快转过脸去,沈年从她目光里看到了愤慨,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报复得逞的快意,转过脸故意跟时墨言交谈,看也不看她。

易思琦很显然对内情毫无所知,和沈年说话时恨不得整个人黏到他身上去,收敛起平日里的娇蛮任性,看起来倒也一派天真烂漫。

“筷子你用的惯吗,用不用给你上副刀叉?”

“不用,虽然不经常用筷子,也还用得来。”

易思琦哪里会知道,沈年自从到雁京工作,一日三餐都在练习用筷子,手指早已灵活许多,而他此举不是为入乡随俗,只为有朝一日和伊人共进晚餐时,不至于被对方视为另类。吃中国菜用刀叉,未免不伦不类。

毕竟是年轻单纯的女孩子,自幼生活在父母的庇佑下,她并不太懂得察言观色,交往过的几个同龄男朋友,更像是玩伴和跟班,对于深沉成熟一点的男人,她缺乏深刻了解。

对易思琦,沈年既不排斥也不迎合,他只是很有礼貌的、忍耐的,保持着与他的年龄和阅历相符合的、对女孩子应该有的风度。可丁骏毕竟心明眼亮,她分得出什么是真默契,什么是装样子。

相比易思琦那种带着刻意的活泼,易绫夏和时墨言这一对很明显要安静许多,话也不曾说过几句,可无论时墨言做什么,绫夏总是依恋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似水柔情;时墨言偶尔宠溺地用手指轻点她下巴,又或者替她拢一拢头发,看起来也丝毫不让人觉得刺眼。

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不经意间发展出来的情侣关系,那份亲密无间是旁人模仿和艳羡不来的。就像她和程慕泽,当初也是这般小儿女情状,只要碰在一起,眼中便只有对方,再无旁人。

此情此景,难免不触景生情,丁骏视线一转,发觉沈年正在查看她的表情,她的表情略定,与他目光相接,忽然领悟,他是在场的人里唯一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人,然而,他悻悻地转过脸去。

一桌的美食,沈年味同嚼蜡。跟丁骏之间纵有心结,他也斗不过自己的感情,几乎快伪装不下去,几次想夺门而去。

时墨言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先走吧,何必勉强。”沈年误以为他话里有话,回道:“没关系,我没不舒服。”

和他们各怀心事不同,易初阳的表情始终是淡而悠远的,维持着一贯的高深莫测,他一言不发,视线默默地扫视众人,暗自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

晚餐结束后,众人一同搭电梯下楼。电梯里还有其他客人,他们六人站进来以后,更显拥挤。

几十层的观光电梯缓缓而下,为了让客人更好的欣赏雁京美丽的夜景,电梯里光线很暗,透过玻璃,城市的五光十色尽在脚下。

因为人多,易初阳怕未婚妻被人挤到,细心的把手搭在她腰间,丁骏则垂手而立。看到易思琦亲昵傍着沈年胳膊,不时靠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丁骏强迫自己转过脸去。

右手无意中碰到一个人的手,她本无心,哪知道那只手竟然从容捏住她小指,她吓了一跳,急急要把手缩回去,而他似贪恋那一点温柔,握住她小指不放,她佯作不在意,抬手轻拢发角,终究还是离他而去。

从大厦出来,沈年懒得再敷衍,跟众人告辞之后匆匆而去,甚至没有跟易思琦打招呼。易思琦追上他,“你走那么快干嘛?后面又没有人追你。”

沈年道:“我才想起来,实验室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对不起,你自己开车回去,我坐地铁。”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怪人!易思琦在原地顿足不已。

易初阳车上,丁骏道:“送我回家,我不去你那里。”“大小姐这是生气了吗?”易初阳慢悠悠道。

“生什么气?”丁骏反问,心里却在暗暗惊诧。

“沈年。”易初阳直言道。

“狗屁,跟他有什么关系。”丁骏一反常态,很不淑女地骂了一句。

“那好,算我小人之心了,我看见他才想起来,他不就是在陈没婚礼上向你献殷勤那个伴郎,鬼才知道他怎么会跟思琦搞在一起。”易初阳也没客气。

“他没向我献殷勤!”丁骏恼怒地辩解。

“那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又没得罪你。”易初阳把丁骏的手扔回去,原本他一直温柔的攥着她的手。

丁骏自知理亏,这才道:“我不是生气,就是有点累了,你不要多心。”“你没生气就好。”易初阳缓和了语气。

丁骏不再出声,视线转向窗外。

易初阳则转向另一边,心里暗自得意,今晚这一切就是让她知道,哪怕她是千金,乱发脾气的时候,他照样可以不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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