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楚子复别过脸去,“你可别指望朕为你做更多。”
晚晚无语凝咽,她也知道眼前的男子虽然时常会暧昧的玩弄着她的鬓发,但实际上十分不解风情,南诏的男子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会殷勤的像只蜜蜂,最美的花朵送到你的窗台上,最肥美的猎物挂在你家门口,最动听的情歌从早唱到晚,一双眼睛只看着你,一条腿总往你身边跑,一张嘴总是忍不住想要找你说话……
想到这里,晚晚忽然整个人愣在原地。
“……若是心里有话,不妨说出来。”楚子复睥睨着她。不急不缓的说道。
晚晚犹豫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嘟囔道:“……我最近是不是总是瞅着你看?”
“……”楚子复想了想,然后回她,“是。”
“我还总往你身边跑?”晚晚拍了拍额头。
“是。”楚子复淡定道。
“那,那我最近经常和谁说话?”晚晚抬头看他。
“朕。”楚子复斩钉截铁的说,“你每天晚上都要在朕的寝宫中闹腾很久,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怎么?突然知道反省了么?”
晚晚盯了他很久,忽然开口道:“我说我喜欢你,你信么?”
楚子复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摇头。
“朕的身子太过羸弱。”他说,“你不是最讨厌朕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男人么?”
“……我,我也没那么讨厌你啦。”晚晚连忙说。
“而且这些日子来你也看到了,朕虽有国君之名,却没有国君之实。”楚子复自嘲道,“事实上,朕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我不在乎!”晚晚想都没想便喊道。
楚子复不说话了,他静静的立在原地,雪色的狐裘随风拂动,露出里面苍青色的袍服来,整个人挺拔的似一棵覆雪的苍松,额间常含风霜与坚忍。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很久很久,楚子复才寻到了最后一个理由。
“你跟在朕身边的时候,一直都不怎么开心。”他说:“而朕……也不懂怎么安慰你。”
“那个无所谓了!”晚晚吼道,“我喜欢你,所以这些都无所谓了!”
楚子复楞住了。
春风拂柳,游丝似情丝,他二人立在原地,大眼瞪着小眼,犹如两军对阵,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最后,晚晚骨子里狂放不羁的苗人血统终于占了上风,她抓住楚子复的领子,迫他微微倾了身子,而她自己则踮起脚尖,将唇印在他的唇上,宛若蜻蜓点水,略略一沾,便猛然将他推开,匆匆丢下一句我喜欢你,然后转身就跑。
两军对阵,最讲究士气,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三句喜欢你已经耗尽了晚晚全部士气,现在的她,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只能闷着头逃离此地,一边在嘴里念叨着不要追来,一边在心里念叨着怎么还不追来。而等她跑了一段时间,方才想起自己自小习武,脚步轻快,无论山川大泽都能如履平地,而那小国君却是个多走几步都能喘的家伙,她如今如脱缰的野狗般狂奔,他又如何追得上。
晚晚正懊恼着,对面却传来一阵莺声燕语,紧接着长廊尽头出现一队女子,头戴珠翠,身披明霞,衣裾翻飞,宫绦委地,为首者年纪不大,却比谁都穿戴的更加华美三分,而待她抬起头,便与晚晚齐齐一愣。
“晚妃娘娘。”那女子身旁的侍女们朝着晚晚行礼。
“晚妃娘娘?”而那女子听了这称呼,却笑了起来。那绵绵的笑声中,藏着针一般的恶意。她没有行礼,只是随意的挥挥手,将身边的侍女们全部挥退,待她们的裙裾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笑着走上前,道:“好久不见了,晚晚姐姐……”
九曲回廊上,面对面的立着两名女子。
从侧面看过去,她们就像湖面上并蒂而生的一株芙蓉,又或者是彼此在湖面上的倒影,漫说是体长身量,便连手指都是同样的长短。
唯一的差别,便是她们的脸。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那女子缓缓抬起柔荑,抚上晚晚的脸,朱唇含笑,“从前你就不是什么美人,如今这幅模样就更不能看了。”
晚晚拍开她的手,冷冷道:“你认错人了。”
“呵呵呵,姐姐,你瞒得过别人,可却唯独瞒不过我。”南诏小公主春风笑了起来,那绵绵的笑声里,藏着针一般的恶意,她道,“蛊王大人不是常常这么说么……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而我在这个世上最大的敌人,就是你。”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晚晚终于忍不住问出这句话来。
“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春风认真的说,“就像一个巢里有两只雏鸟,那必定一只吃得多,一只吃得少。咱们两个既然一块出生,那刚会张嘴的时候,就要开始争夺母亲的奶水,等长大了就要争夺更多的东西……而最好的东西,最好的男人,永远是独一份,没法跟人分享。”
“就因为这?”晚晚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你失踪那几年,是我派人四处找你,无论风吹雨打日月变迁,我从没放弃过你。后来你回到南诏,最好的吃的,最好的穿的,我通通都送到你面前,结果你还要恨我,就因为我是你姐姐?”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春风嫌恶的看着对方,“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南诏的一切东西都有我一半,你把属于我的东西送到我面前,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