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夏大长公主这话几乎算是脱口而出,皇后惊愕地睁大眼:“姑母,您说的这是……”
阳夏大长公主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说:“这些都是老黄历啦,十几年前的事情,你们年轻人自然没听说过。这话要说起来就太长了,得空再同你细说罢,你只需知道那永宁郡主必定不是安国公府的血脉就成了。”语气如此笃定,也不知叫几位当事人听了心中作何感想。
皇后地好奇心全被勾起来了,阳夏大长公主却不说了,这真真是叫人心底猫抓似的痒。皇后纠结半响,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再提这茬,转而说起皇上曾开金口要让连世珏当太子太傅的事情来。
一场关于连三姑娘身世的猜测就此尘埃落定,而当事人却完全不知情,还在腻腻呼呼地和她传说中的“父皇”凑在一块儿研究怎么孵蛋……
大长公主离开皇后寝宫时的表情比来之前还要沉重,她已经认定连三是承平帝的血脉了。既然是皇上亲闺女打的,那打了就打了,没打死算郭姵幸运,难道还能真让皇帝把他姑娘拎出来让你揍一顿不成?
阳夏大长公主想到的还不仅仅是自己孙女挨打的问题,她的政治敏感性极高,从先前得知刘延将自己的亲闺女寄养在安国府,再到后来皇后所提起的连世珏必然要任太子太傅一事,零零种种,都让她嗅到了一丝与往日不同的气息。
安国公府一直没有明确的站位,但因为宫中淑妃同秦老夫人的关系,大家都自觉将安国公府和秦家划作堆,一起放在淑妃并三皇子身后。
实际上呢?
阳夏大长公主不知道,但她已经订下了要同淑妃交好的计划——不管淑妃有没有心扶持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皇子上位,只要淑妃和安国夫人同姓,这份付出就不会血本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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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苑占地极广,内中风景无数,可居住的屋舍更是数不甚数。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住进上林苑的。
大多数权贵人家都在上林苑附近买了庄子,只等每年的大迁徙到来,一家子通通搬到庄子上。除了部分皇亲国戚,也就只有小部分重臣因皇帝欲要显示亲近,在上林苑外围某处赐住屋舍。
这其中包括正二品的连家老大连世珩,包括父凭女贵的连家老三连世珏,却不包括连二爷及其一家。至于连老四,他连随驾至上林苑避暑的资格都没有,这里就不提了。
连家三房分到的院子叫做宜春苑,是上林苑中一处景致甚好的院落。
连三姑娘在陛下那儿吃了个肚皮滚圆,被众多暗卫护着慢悠悠地晃回了宜春苑。回了院子,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对她今日的行为予以置评或表示担心,韩氏只是心疼地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问了她晚上吃得可饱,就送她去浴池洗澡了。
至于连三爷,他的头就没从书里抬起来过。
在白玉池中无聊地拍了一会儿水,连语涵对一旁伺候着的大丫鬟之一勾勾手指头,细细盘问她:“红袖啊,方才我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来过?”
红袖低眉顺眼地答道:“回郡主,是有皇后娘娘那儿的人来过,传话与夫人,言及皇后娘娘留您用膳。”顿了顿,她有些迟疑地补了一句:“过后不久,二姑娘那儿也派了人来问,得知您是被皇后娘娘请去后便再无话了。”
“这样啊……”连语涵托腮沉思,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皇后派人来传话的用意,明明不是刘延吩咐的呀!
记得刘延在喂她吃晚饭的时候还特地跟她串了口供,就说是淑妃留的饭,淑妃那儿他会去打点。要是刘延打点的是皇后,没理由不告诉她的,要不然两边一对穿帮了,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实在想不明白,连三干脆就不想了,闭上眼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又让丫鬟给揉了肩膀,这才换上干净的寝衣回卧房。
回了卧房后她正打算睡下呢,外头有丫鬟柔声禀报:“姑娘,二姑娘来了,站在门外,问姑娘是否睡下了。姑娘可要见一见?”
呼,连语湘?她又有什么幺蛾子?
连语涵被勾起了些兴趣,又暂时不困,便让丫鬟领她进来。
看到身着寝衣的连语涵,连语湘一阵失语。
连三见她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些,忍不住抿着唇儿笑:“二姐姐可别见怪,我本来都要睡下了的。”
连语湘不在意地笑笑,她在现代什么样的衣着没见过,自然不会觉得连语涵这样失礼,只是被她在烛光下的容色所摄,怔了一下罢了。她摇摇头,淡淡地笑:“无妨,你就这样坐着吧,横竖我们姐妹不比外人。”
哦?不比外人?听她这明显是在拉近关系的话,连语涵眼中的兴味更浓了些。
“其实我是来道谢的,多谢妹妹今日为我出头。”连语湘的表情很诚恳,诚恳得像王宝强一样,“我回去后,心中一直七上八下,只怕那同安县主不依不挠。平白让妹妹你惹上一身麻烦,我心下实在愧疚难当。”
连语涵眨了眨眼,不高不低不长不短地应了一声:“哦。”
连语湘见她不上钩,咬咬牙继续道:“不知后来那同安县主的家人可有为难于你?”
“没有。”连语涵笑眯眯地回答她,干脆又利落。
“……啊?没有?”连语湘讶异不已。她预料中的回答是连语涵抱怨郭家人的难缠,接着她就好继续问“那你是如何脱身的呢?”——顺理成章地牵扯出楚王来。
谁知连三这厮竟然一点都不按常理